怒氣已經平息。
靜靜翻看資料的宮文淵依舊溫文爾雅，暖潤如玉，再加上那份專注認真，就更引人入勝。此時若有女子在場，必然爲之癡迷。
終於翻過最後一頁，手停了下來，視線也從上面移開，身體微微後仰，視線擡向上方，凝頓。
並沒有看什麼，只是在沉思。
許多東西都要從腦子裏構建，還有太多信息需要分揀，所用時間比看那些資料還要長。
等眸光再次靈動起來，他輕聲問，“高伯，有關《廢壤再生》項目的資料都在這裏了？”
一直候在後面的老人家走前兩步，方便更好的回話，“都在這裏了，公開招標，東西都好拿。”
“項目的確是好項目，除了回報慢一些，無可挑剔。”宮文淵對那些資料上表現出來的東西還是很滿意的，“現在人們過得越來越好，對生存環境的要求也就越來越高，環境保護與污染治理也就越發重要……呵，當初爲了過的好一些、多掙一點錢破壞掉的東西，現在爲了過得更好去花更多錢修補，人類做事總是這麼有趣。”
“少爺，不這麼折騰一次，我們不可能兩邊都賺錢。”高伯躬着身子道。
“當心存感激。”宮文淵起身走到窗邊，高處俯瞰，行人如蟻，碌碌忙忙，“顧辰現在應該在清風總部和季長霖談合作吧。”
高伯走過去，還是站在他側後方，“半個小時前那邊傳來消息，人已經進了清風，一直沒有出來，現在還在。”
“他的眼光是好，但就憑鼎興那點資金，連xg都沒拿下來，這時去清風不是自取其辱？”宮文淵回頭，“如果他只想在這口大鍋裏分一杯羹，那他何年何月才能實現夢想？”
“少爺還在爲他的不識時務惋惜？”高伯明白他的心思。
“人才難得啊。”宮文淵輕聲一嘆，“都說良臣擇主而事，可他這樣的選擇……是我還不夠好麼？”
您不該這麼想的……
天之驕子，當傲視天下！
高伯躬了躬身，“正相反，是您太好了，而他……卻非良臣。”
宮文淵看過來。
高伯繼續說，“他有能力，但他也有野心，不會滿足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您這裏，他想取而代之、過而超之，絕無可能。他野心不夠大，能接受。野心足夠大，自然不行。”
宮文淵輕舒一口氣，“所以？”
高伯腰板挺了一下，“就讓他死在搖籃裏吧！通往高處的路上，盡是他這種人的骨頭，用來墊腳再好不過。”
宮文淵有片刻沉默，而後堅聲道，“確定了那邊的信息，我們即刻出發。”
“好的。”高伯答應，語聲平平淡淡，似乎已經說過一千遍一萬遍。
定下這件事，宮文淵又往向窗外，“高伯，陳月那邊，我可還有機會？”
高伯皺皺眉頭，“少爺，男兒自來江山爲重，兒女情長……殊不足道。”
“我知道。”宮文淵爭辯，“但走到最後，發現身邊相伴的盡是庸脂俗粉，不也很無趣？將來富可敵國呼風喚雨，無人共享無人仰慕，何異於錦衣夜行？還有……輸給那樣一個人，我心何甘。”
原來如此……
少年人好強鬥狠，心有不甘是好事，不痛不長進……
響鼓不用重錘，宮文淵瞬間明白過來，“是啊，一切還未塵埃落定，我又何必着急？”
眸中多了神采，“高伯，你說那個人現在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又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王朋自然不知道他被一個老頭子無視了，知道了也不會在意，被美女無視他都不放在心上，更何況一個糟老頭子。
而且他沒空。
現在他穿着防護服，小心翼翼拿着一個量杯，用玻璃棒在裏面慢慢攪弄，本來黑色黏稠的液體，在均勻輕緩地攪拌下，竟然慢慢變成深綠色，一些褐色顆粒則沉降到杯底，像是大顆鹽狀結晶，只是顏色不一樣。
“做的不錯。”從別處那邊走來的馬教授誇他一句。
“濃度還是太大，這樣是無法拿去做融合實驗的。”王朋卻不怎麼滿意。
馬教授笑了，“怎麼？你還想一次成功？新材料要這麼容易研究出來，咱們系就沒存在的必要了。”
王朋緩緩將量杯放下放好，才嘆一口氣，“這是第三百五十二次了……做融合實驗第一步還是沒有邁出去。”
馬教授笑了，“怎麼，這就沒耐心了？”
王朋搖頭，“耐心是有，就總感覺時間不太夠用。”
“也是，你現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時間自然緊張。”馬教授打趣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那女朋友真不錯，漂亮可愛又聰明，要不是我家那個也是個丫頭，一定搶回來當我兒媳婦。”
哎，活着不好嗎？
王朋不忍心破壞他心裏的美好，繼續先前的話題，“我一個月只能進兩次實驗室，每次只能呆三個小時，這點時間怎麼夠用？老師啊，能不能跟學校說說，把我進實驗室的次數稍稍的、稍稍的增加一點點。”
“臭小子，你就知足吧，你剛大二，放你進來都是特批的，一些在讀研究生能在這裏的時間都沒有你長。”馬教授擡手在他腦門上拍了一下，“這可是國家級實驗室，我都不能隨便進出，你就給我死了那條心，馬上滾出去談戀愛。”
“我不走，還得再試一次，反正時間還沒到。”王朋賴着不動。
“你的表是不是停了？”馬教授又拍他一下，“都已經超時三十五分鐘了，要不是看你一直專注地做着調試，齊院長早讓我趕人了，現在趕緊給我滾。”
說着連踢帶踹，把他往外攆，當然，這是在實驗室，動作幅度不會太大，大多都是裝裝樣子。
“真教條。”王朋嘟囔一聲，神情鬱郁，戀戀不捨地離開。
等他換好衣服出去，天已經黑了下來，然後肚子開始訴苦，這纔想起晚飯還沒喫，光顧着在裏面拖時間了，卡着點纔多做了一次試劑調試。
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伸個懶腰，活動一下腿腳，他才考慮要去哪裏進食的問題，今天如此辛苦，身心俱疲，自然要好好犒勞犒勞自己。
“看樣子你一定是餓了，我請你喫飯。”
然而突然在背後響起的聲音卻讓他汗毛直豎，胃口全無……沒這麼催命的！
大小姐，讓我休息一會兒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