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還是那麼熱鬧。
每晚都有許多不同的人，從這裏帶走相同或不同的商品，渲染出繁榮的景象。
連續擺攤三天了，由買主變爲賣家的蘇曉茹，感覺尤爲深刻。看似不大的小街，每晚資金流通量，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哪怕攤薄到衆多商戶頭上，依然是令人無法忽視的收入。
如果都到我兜裏就好了。
她時時會有這樣的想法，倒也正常，在此的每個商戶，大概都會有這樣的奢想，只是沒有實現的可能罷了。
而且三天下來，她的生意並不是很好。以前看別人做着很簡單，以爲自己來做會很輕鬆、甚至更好的事情，真正做起來，才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
顧客不來，她不屑拉。顧客挑剔，她沒耐心磨。顧客猶豫，她反應不及。顧客討價還價，她又急於求成……總之，種種原因相加，使得她的銷售額，遠沒某人操作時那麼好。
他有傾囊相授，她知道。她也認真學了，就是真到用時，她才發覺很多事情，她做不來。
首先心態上，她就難以轉換。混的再不好，也是一個小白領。公司規模、工資多少先不提，起碼工作環境是這裏不能比的，接觸人羣就更不一樣。
沒有阿姨大媽老婆婆，沒有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也沒有吊兒郎當的男人，更沒有磨磨唧唧、沒完沒了的煩人精。
大家都是人，她憑什麼照顧他們的喜好，低三下四地哄着捧着？
沒道理。
如果不是想着他也許會過來看看，她是一天也不想多呆。可三天過去，除了那個傻乎乎的蠢蛋每晚必到，他一次沒有來過。而且她有感覺，他應該不會再來了，看不看書，都是如此。
說起看書，她從那個蠢蛋那裏套過話，他的確在看書，一有閒暇就捧起來看會兒，還認真做筆記……假如真是這樣，她心裏會好受很多，至少證明他不是刻意避開她而不來。
機會應該還有。
心不死是好事，但一轉眼，那成堆的舊衣服又讓一切幻滅，忍不住一聲shen yin，“天哪！這要什麼時候才賣的完吶！”
“你加把勁，在租約到期前應該可以。”馬詠貞天天來幫忙，大概估算還是有的。
蘇曉茹無力地趴在攤子上，“還要那麼久啊……愁人。”
馬詠貞看她一眼，忍不住想笑，“能不愁麼，本來是想釣男人的，結果男人沒釣着，釣一堆da 煩。”
“你還笑我！”蘇曉茹怨嗔一句，幽幽道，“誰能想到他能來這一手？你不是說他很貪財，又很吝嗇麼，這些全賣掉可是不少錢，他眼都不眨就送了……明顯就是你情報有誤。”
“我也奇怪，他不該這麼大方的，難道真對你有想法？”馬詠貞看她一眼，輕輕搖頭，“不太像，倒像是在給分手費，但你們又沒好過……他到底什麼腦子，怎麼盡幹別人看不懂的事情。”
“他想幹嘛我不知道，但他腦子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樣，不然也不會去看什麼量子物理……又不用他zuo yuan zi dan，看那個做什麼。”蘇曉茹怨念深深。
“是啊，有那工夫，多看看你不好麼，秀色可餐的，這樣你也不會變小怨婦了。”馬詠貞拿她打趣。
“討厭！”蘇曉茹拍她一下，苦着臉埋怨，“人家正煩着呢，還往人家心口扎刀子，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好啦好啦，別煩啦。”馬詠貞揉揉她頭，“再煩也得想辦法把這些賣完吶，好多錢呢……真沒想到舊衣服能賣這麼多錢，早知道以前那些就不扔了。”
“不扔也賣不着錢，女的穿不了，男的不會穿，誰買？”蘇曉茹臭她一句，強打精神，“不過你說的也對，這些全賣完，至少三個月房租呢，丟了實在可惜……哎，貞貞，你說他怎麼就能賣的又快又貴的，我們就不行呢？明明照着他講的在賣了。”
你太會安慰人了。
蘇曉茹瞥她一眼，深吸一口氣，“不管如何，總得想辦法把這些賣完，不然就太丟人了……你說咱們搞促銷怎麼樣，買二送一，買三送二？”
馬詠貞搖頭，“不怎麼樣，一件同款同價的都沒有，怎麼送？買兩條褲子送一條褲衩？”
聽着是像在鬧着玩。
蘇曉茹又悶頭去想，過了一會兒，眼睛一亮，“咱們找幾個模特幫忙促銷怎麼樣？”
“是挺好的。”馬詠貞點點頭，問她，“賣這些錢夠給她們發工資的麼？”
義務幫忙……除了她肯定也沒別人了。誰的時間不值錢？哪怕敷個面膜玩會手機，也比來這裏幫忙吆喝強吶。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非得我們耗死在這裏纔行？”蘇曉茹可不想這樣，她要睡美容覺，她還得擠時間做護膚，沒那麼多時間精力浪費在這上面。
人給逼急了，腦子轉的也快，很快她又想到一條捷徑，“要不咱們把攤子轉出去？”
馬詠貞想了想，“這個倒是可以試試，但轉給誰呢？”
“你看他行不行？”蘇曉茹朝遠處一努嘴。
丁大民來的恰是時候，正從那邊人羣中奮力往這邊擠。
“是個好人選，但他也得有錢啊。”一個男人有沒有財力，馬詠貞還是能看出來的。
“不用他出錢，出力就行。”蘇曉茹終於高興起來，“我們把攤子交給他打理，等東西賣完，給他點分成，不就兩全其美了？他老實的很，肯定不會私佔，更不會多拿，說不定還不要錢呢。”
那就得要人了，你肯給？
馬詠貞看她一眼，“這麼做好是好，但是不是有點欺負人？”
“又沒人逼他，怎麼能算是欺負？好了，你別管了，我去說。”那邊人已經走近，蘇曉茹迎過去兩步，“怎麼纔來？等你很久了。”
從沒見她這麼熱情，丁大民受寵若驚，更以爲是一片誠心終於打動了佳人，忙把手裏的小包袱一舉，“還不都怪王朋，我都要往這邊趕了，才拉我去拿東西，如果東西不是給你的，我纔不去。”
“他有東西送我？”蘇曉茹滿懷期待地往他手裏看去，包袱不算大也不算小，讓她在意，“都是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還沒打開來看。”丁大民提提包袱，“他說是讓你拿去賣的，但不能在夜市上擺出來，最好是在家裏開個直播，等人氣差不多了，就拿幾件出來晃晃，還說不能展示太久，也不用說賣，到時候自然有人私聊你買，而且價格隨心定，絕對一本萬利。”
“什麼東西能這麼賣？”馬詠貞是個急性子，一把將包袱搶過去，放攤子上解開，“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他什麼意思！”
包袱打開，一堆花花綠綠的貼身衣物露了出來，粗略一看，都是平時她不敢穿的類型，頓時就火冒三丈！
那混蛋簡直欠揍！
蘇曉茹也愣在那裏，這些東西，那種賣法，她瞬間領會，也不否認的確有其可操作性，但他提供這樣的建議……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丁大民的反應最直觀，先是脹紅了臉，跟着轉身，大步跑走，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
是要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