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負所望。
在王朋睡着以前，周發白還是回來了。某些關係，沒能有關鍵性突破。
回寢之後，還有些神經，走到王朋牀鋪旁邊，低頭凝神看他，那叫一個專注，像是要研究牀上生物的做法跟喫法。
直到把王朋都看毛了，他才幽幽來了一句，“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沒受刺激就好。
王朋鬆口氣，“行，我等着收錢。”
“嗯。”周發白點了一下頭，又問，“你怎麼知道要用那麼多錢？”
有些事情不問清楚，他是無法釋懷的。
“那樣的場合，就是那樣的消費水準，我以前做過調研，所以知道，沒什麼了不得。”王朋自然知道他真正在意的是什麼，“好歹一起住了兩年，誰兜裏有多少錢，大概還是有個數的，不必大驚小怪。”
解釋合情合理，只要細心一點都能做到，的確能把某些情緒沖淡一些，但周發白還是不踏實，“可說了打對摺的。”
“是啊。”王朋點點頭，“如果不打對摺，我是不可能跟你進門的。”
“……”到底是怎樣的消費水準，周發白算是有了比較清晰的概念，“一頓飯兩千塊，你不覺得貴麼？”
他只算他們兩個出的，這就已經夠多了，擱在以前，他們兩個誰也不會如此瘋狂。
“是貴啊，但你不也吃了不一樣的東西？”王朋安慰他，“一個東西一個價，雖然未見得就公平合算，但當大家去喫，都是這個價的時候，又有什麼好說的？”
理是這麼個理兒，但是……
周發白嘬嘬後槽牙，依舊肉疼的放不下，“我還是覺得被坑了，什麼搞活動，明明就是虛假宣傳。”
哪裏來的活動？從店前到店裏，有一絲活動的氣氛麼？
再有，還真沒聽過海鮮酒樓搞這種活動的。
六對情侶打對摺……沒有特殊意義的話，就純屬搞笑了。
他沒經過太多事情，王朋也不會多說，免得他崩了心態，爲這點小事，不值得，所以話得往別處說。
“商家搞的所有活動，都是爲了賺更多錢，你要抱着有便宜可佔的心理過去，被坑多少都是咎由自取……誰做生意都不是爲了樂善好施，記住一句話——無利可圖，無人問津。”
話簡單，也殘酷。
周發白怔怔看了他一會兒，才問，“你也這樣？”
王朋打個呵欠，“沒有錢賺，我憑什麼那麼辛苦？”
“知道了……”周發白默默走回自己鋪上，靜靜消化這些信息。
“你們在聊什麼？”丁大民好奇地問。
“應該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地事情。”張輝宏一開始沒注意聽，也就無法推斷髮生了什麼。
丁大民和他差不多，開始留心聽的時候，人家已經不說了。“你們今晚去幹什麼了？”
“吃了一頓大餐。”王朋在他倆一起大喊“臥槽”地時候，補上後面一句，“aa，一人一千，喫的老爽了。”
“真尼瑪奢侈。”
“這特麼是瘋了。”
那兩個輪流罵了他們一通，很多還有教育意義，比如有關“浪費血汗錢”之類的部分。
至於“爲什麼不帶我一起”之類的話，兩人誰也沒說。可能故意忽略，也可能是真的忘了。畢竟很多時候，有些人是這樣想的。
我沒錢，我不去，是我會過日子。
你有錢，你去了，那是你人傻錢多。
其實好多事情，做與不做，都不需要理由。如果非要找一個，大概是不夠安心。畢竟理由存在的本身，就是寬慰自己，糊弄別人。
所以，不光寢室這四個會因爲各自理由說各自的話，其他人也一樣。
把玩小刀的鄭樹理，緩緩擡起頭來，“很多事情，機會往往只有一次的。”
高欣欣花容失色，撲通一聲跪地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把事情搞砸了。但你能不能看在我還算用心的份上，再給我一次機會？”
鄭樹理掃她一眼，淡淡道，“你暫時沒有出場的機會了。”
高欣欣一下癱在地上，像被吸乾魂魄，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一次都沒有麼？”
“好了，不嚇你了。”鄭樹理收起刀子，話鋒一轉，“好歹也用過你幾次，雖說體驗不好，但總不能太無情。就按先前說好的，這幾期的利息給你免了。但你要不能儘快還上本金，就真的不能怪我無情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啊？”高欣欣一下從地獄來到天堂，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爲什麼？”
事情不是已經做砸了，怎麼還能免利息？
“蠢豬。”鄭樹理其實懶得理這種女人，但有些話又想找個人說說，或許就因爲她夠蠢，說話反倒不用有顧忌，“雖然你沒有讓我見到我想見的人，但歪打正着，也算幫我躲過一劫……那樣的對手，用咱們先前設定的方案，是沒可能成功的，反而會讓我被討厭……萬幸，來的不是她。”
“啊？”高欣欣還是沒緩過神來。
“我也是蠢，竟然會跟你說這些。”鄭樹理失笑搖頭，鄙夷地瞥一眼她，“假如你眼睛夠亮，找他做男朋友，欠我那點錢，還能叫錢麼？不過……嘿，你還真不配做人家女朋友。”
這話高欣欣聽懂了，“你說那個賣貨的很有錢？開玩笑的吧？他要有錢，還能跟條傻狗似的到處賣東西？”
“sha bi的sha bi邏輯。”鄭樹理懶得糾正她什麼，只是說，“他有沒有錢我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人家可比你們這些廢渣本事多了。”
比不過他，高欣欣沒話可說，可比不過一個只會點頭哈腰的小貨郎，她接受不了，“你憑什麼這麼說？他今晚來了，可是什麼都沒做，不過喫個飯而已，能看出什麼來？他飯量大？賣苦力，飯量都大不是麼？”
“呵！”鄭樹理冷笑一聲，緩緩道，“喫飯？你算說到點上了。就是喫飯。你知道就這個喫飯，你們有多大差距麼？”
能有多大差距？
高欣欣自然不服氣，“不都是往嘴裏塞，他還能吃出兩個味來？”
“是都往嘴裏塞。”鄭樹理說出自己的看法，“但人家自始至終塞的都是食物，你們呢？是虛榮，是金錢，是明天跟人炫耀的資本，畢竟也是喫過龍蝦鮑魚的人了，對不對？”
不止自己心思被戳破，高欣欣臉色變得煞白。
“那些東西很好喫，但好喫在哪兒，你現在說的出來麼？”鄭樹理還在說着，“換句話說，就因爲它們值錢，你纔會覺得它們好喫，同樣的東西，換個價格，味道可能就不一樣了。”
“不是的不是的……”高欣欣不肯承認，“我只是單純覺得它們好喫而已。”
“真是這樣，你還能欠我錢？”鄭樹理滿臉不屑，擡手趕人，“滾吧，別在這兒礙眼……別忘了還錢。”
人家趕人了，高欣欣哪裏敢多呆，“嗯”了一聲，麻溜往外走，快到門口時候，隱約聽他說了一句。
“幸虧不一定是對手……”
是在說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