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胃口不太好，喫的也不多，鄭萳和傅沉寒推開門進來，鄭萳嘆口氣：”顧錚就是存心不讓你好過的，他死在什麼時候不好，偏偏要在你還沒有離開的時候開槍，分明是打定了主意要你記他一輩子……這些政客啊，彎彎繞繞的太多了，連談個戀愛都要算計。“
姜咻勉強笑了一下，說：“那他做到了。”
一連親眼看着母親自焚、好友自殺，就是再堅韌的人，也會受不了。
姜咻咳了兩聲，又咳出了血，鄭萳見了，一拍腦袋：“誒，差點忘了。”
她從自己的衣兜裏找出一個陶瓷小瓶兒，倒出一顆丹藥塞進姜咻的嘴裏，那東西入口即化，姜咻根本就沒嚐出來味兒，就已經滑進了食道。
剛剛還有些不舒服的喉嚨倒是瞬間被安撫下來了，姜咻茫然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鄭萳道：“你之前不是問我，你爲什麼會有類人的症狀嗎？”
她輕描淡寫的說：“是因爲我給你下藥了。”
姜咻：“……”
姜咻盯着她：“你什麼時候給我下藥的？！我怎麼一點都沒有察覺？！”
鄭萳大言不慚的道：“那當然是因爲我醫術比你高超啊！”
姜咻：“……”
在姜咻的凝視中，鄭萳打了個哈哈：“好吧好吧……其實是傅沉寒給你下的藥，藥是我提供的。”
姜咻看向傅沉寒。
傅沉寒掩脣咳嗽一聲，道：“最開始量少，放在你的飯菜裏的，後來佟姨開始給你燉湯，就直接放在你湯裏了。”
姜咻：“……”
我他媽就就說那天被你多灌了兩碗湯後還多吐了兩口血呢！
鄭萳眼見着就要有一場家庭暴力，趕緊道：“你別生氣啊！那藥雖然讓你吐血，但是對你身體好的！你小時候身體弱，我用了很多猛藥，那些藥性都堆積在你身邊裏呢，你一直身體虛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你小時候年紀小，我不敢給你清，現在你大了，把這些淤血吐出來纔好呢。”
鄭萳掩飾性的咳嗽一聲，道：“當然了，爲了確保能夠騙過蘭錦兮，我在藥裏面加了點料，所以你纔會困，虛弱之類的……不過你被帶去Y國後，蘭錦兮對你做治療，應該已經看出端倪了，只要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應該就能明白所有事。”
姜咻一愣。
這就是蘭錦兮的欲言又止嗎？
她其實已經開始懷疑她不是類人了？
姜咻抿了抿乾澀的脣角，道：“你爲什麼會跟傅沉寒合作？”
鄭萳的臉上有了幾分正經，淡淡道：“當然是因爲除了他，我已經沒有可信之人了。”
姜咻問道：“你跟他也不熟，怎麼就信任他了？”
鄭萳笑道：“他是你的愛人，我相信的是我的侄女。”
她拍了拍姜咻的肩膀，輕聲道：“若是連你都不能信任了的話，那我此次入世，將毫無意義。”
姜咻垂下眼睫，第一次真心實意的道：“謝謝你，小姨。”
鄭萳笑容凝滯了一下，淡淡道：“其實我也只是在贖罪罷了，我也曾經做過錯事。”
“什麼？”
鄭萳頓了頓，說：“……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我當時帶着你逃亡，收留我的那個人，就是阿星和阿月的父親，他……其實不太喜歡我，他有未婚妻的，我和他也是陰差陽錯，可是我就這麼懷上了阿星阿月，我捨不得不要她們，所以獨自離開了。”
她苦笑一下：“我沒臉去見我的恩人和他的妻子。”
姜咻輕輕嘆息一聲，抱住鄭萳道：“我們這些人啊……真是命運多舛。”
鄭萳笑道：“現在不也是熬過來了嗎？只要守的雲開，總會見月明的。”
姜咻問道：“那你現在還想見他一面嗎？不被他知道，我可以安排……”
“不用了。”鄭萳說：“我們還是別再見了，對誰都不好，孩子已經這麼大了，她們從不知道父親是誰，這樣就很好了，我已經做過一次錯事了，不想再破壞別人的家庭。”
姜咻道：“那阿月阿星呢？你還是帶她們回去山裏嗎？”
“我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鄭萳道：“阿星阿月更適合外面的世界，你給她們搞個戶口吧，讓她們上學去，我祭拜完父母，就回去了。”
姜咻說：“你不陪着她們嗎？”
“不必了。”鄭萳說：“她們總要長大的，她們其實很懂事的，你多勞心，照看一下她們。”
“她們是我的親妹妹，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她們。”
“多謝你了。”鄭萳道。
“是我該多謝你纔對。”姜咻笑着說：“要不是你，哪來今日的我？”
鄭萳也笑了，笑着笑着，她忽然頓住了，說：“姜咻啊，這個世界，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檻，最難最苦的時候都過來了，還怕什麼呢？”
姜咻睫毛顫了顫，說：“對啊。”
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檻。
她轉眸看着傅沉寒，傅沉寒就一直靜靜地看着她，他眼裏裝得下山川湖海，可是又好像只裝得下她一個人。
鄭萳拍拍她的手，說：“那我就先走了？”
姜咻點點頭，鄭萳便離開了。
傅沉寒將她抱進懷裏，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很難過嗎？”
姜咻笑着說：“喫醋啦？”
傅沉寒道：“他用一條命讓你記住他，也算是本事了，我不喫醋。”
“不喫醋怎麼一股子酸味呀？”姜咻故意道。
傅沉寒捏住她的下巴：“你非得要找點事是不是？”
姜咻無辜的眨眨眼：“我找什麼事兒了我？我只是在陳述事實，唔……”
傅沉寒直接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窗外落英繽紛，陽光明媚，佟姨和柳姨在院子裏修剪花枝，五味子個傻狗咬着自己的尾巴玩兒，一切都很寧靜祥和。
姜咻迷濛的摟住傅沉寒的脖子，輕聲說：“我會一輩子記得他，但是我這一輩子，會愛的，只有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