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快去快回
    隱谷,泮池橋,王塵纖纖而立,儘管天冷夜寒,依舊披髮單衣,青衫輕飄,恍似神仙中人。

    非是她不想密室會面,奈何身爲女子,有些事情必須避嫌,尤其她身爲隱谷之首,更需謹慎,絕不能予人口實。

    程飛快步上橋,垂首行禮。

    王塵頭也不轉地道:“見過他了,他怎麼說?”

    程飛回道:“他認爲事有蹊蹺,但是似乎並不願意插手,只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王塵眉尾微動:“他不願插手是好事,非要插手才麻煩。”

    程飛頜首贊同。

    王塵問道:“他留下什麼話?”

    “他說他可以不在意柴小姐之死,也可以很在意。”

    王塵嘆道:“他並不確定他在意或者不在意對你有利還是不利,所以乾脆交予你相機決定,他會配合。”

    程飛贊同道:“是,他是好意。可是我現在心亂如麻,着實不清楚到底應該怎麼辦,還望王塵子指教。”

    王塵別來俏臉,正色道:“首先要看住司馬正,他身系重任,絕對不能去求風飛塵,否則必定予人口實。”

    隱谷中人私下勾結墨修是很犯忌諱的事情,連她都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尤其是來自儒門的壓力,何況司馬正。

    如果司馬正因爲未婚妻的事情跑去求墨修相救,那麼事情就麻煩了,恐怕連程飛都會受到他這個弟子的牽累。

    程飛愣了愣,忽然一拍腦門,立時飛奔而去,過了一會兒迴轉,苦澀地道:“晚了,他已經去了,目下就在風飛塵那裏。”

    王塵負手,幽幽一嘆:“可惜我不好親自下令,否則早該讓人攔住他。”

    “你做的很對,倒是我太不冷靜,沒能防患於未然。”

    程飛鄭重道:“你身負重大幹系,千錯萬錯都必須跟你無關。龐公擺明藉機發難,如果他通過正兒攀扯上你,我豈非追悔莫及?”

    作爲隱谷之首的副手,他的責任就是保證隱谷之首不會犯錯。

    然而,只要是人,不可能不犯錯。除非,不做事。

    所以,王塵子必須通過他來行使權力。

    成,是王塵子之功。敗,是他的責任。

    尤其王塵子剛上位不久,地位不穩,實在經不起任何挫敗。

    這時,一動不如一靜。

    王塵柔聲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風飛塵心有九竅,還能不明白其中關竅?我相信他不會讓你捲入其中無法脫身。”

    程飛嘆而不語。

    風飛塵確實不會害他,以免耽誤兩方議定的合作事宜。但是,司馬正和他女兒的下場那就很難說了。

    對於風飛塵來說,司馬正也好,他女兒也罷,其實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不值得費心那種。

    哪怕司馬正是選定趕赴江陵的人選,畢竟現在還沒有過去,換個人並不困難,不是還有六個備選嗎?

    順手拉一把還則罷了,如果需要付出代價的話,哪怕死在風飛塵面前,恐怕風飛塵都不會眨下眼睛。

    與此同時,隱谷靜室。

    司馬正難掩焦急之色,一臉期盼地盯着風沙。

    風沙歪着腦袋打量道:“你真是自己來的?沒有什麼人讓你來麼?”

    對他的問話,司馬正十分不解,但沒有深想,拜道:“現在只有飛塵子可以救程師妹,她心地善良,天真浪漫,我相信她不會殺人,一定另有隱情。”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跟墨修差着十萬八千里呢!要不是師父引薦,別說拜會墨修,他甚至沒有資格給墨修送禮。

    若非實在沒有辦法,他不會硬着頭皮跑來相求。

    “叫我風少就好。”風沙想着收了人家的禮物,於是提點道:“我並非貴谷中人,着實不方便涉入貴谷之事。”

    當他知道龐公囚禁了程飛的女兒,就猜到龐公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是想借題發揮,劍鋒直指程飛,劍意則指王塵,根本不是司馬正夠資格插手的事。

    如今司馬正跑來求他,其實是在給程飛幫倒忙。

    龐公正樂得把他給捲進來,最好他出面干涉,也就正好犯了隱谷的大忌,龐公正好拿程飛開刀,向王塵發難。

    司馬正忙道:“晚生知道柴小姐實乃風少的囚犯,只要風少不予追究,那便如同釜底抽薪,程師妹就有救了。”

    說罷挺身抱拳:“風少的大恩大德,晚生銘記在心,容當後報。”

    如果墨修並不在意柴小姐的死活,哪怕人真是程師妹殺的,那也算不上什麼大罪,頂多小懲,不會大誡。

    如果墨修非要追究到底,那麼程師妹的麻煩就大了,隱谷必須將其嚴懲,否則根本無法給墨修一個交代。

    風沙含笑道:“光大重情重義,難得難得。不過,柴小姐畢竟是令師所囚,最好還是先問問他的意見。”

    這件事已經涉及隱谷最高層的權力鬥爭,程飛的女兒在這裏僅是個引子,給龐公找到了一個發難的藉口。

    龐公一定會把這口黑鍋扣死,只能是程飛的女兒殺了柴小姐。

    至於事實,一點都不重要。

    何況,人落在人家的手裏,什麼“事實”弄不出來?

    司馬正嘆道:“正因爲柴小姐歸師父看押,程師妹又染上嫌疑,所以他老人家這時着實不好出面,正該弟子服其勞,晚生絕不會牽扯上他老人家……”

    墨修顧左右而言他,顯然並不願放棄追究,當真令他心急如焚,嘴上一面應付,一面琢磨該怎麼打動墨修,換其高擡貴手。

    風沙歪頭傾聽。這小子非但不是個笨蛋,反而十分聰明,他知道程飛這時不方便出面,於是由他出面救人,程飛再出面保他。

    如此,他頂多受些小罪,卻賺了師父、師妹兩份人情,最終也不會有事。

    可惜,這小子顯然並不清楚隱谷高層之間的暗涌,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司馬正說到半途,咬牙道:“只要墨修高擡貴手,饒過程師妹,晚生尚有幾件傳家之寶,祖上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捨得拿出來,願意全部孝敬給風少。”

    風沙笑了笑:“光大爲了程小姐當真捨得。”

    “晚生與程師妹自小交好,我瞭解她的爲人……”

    司馬正低頭道:“她打小連雞都沒殺過,絕不會輕易殺人。就算殺人,一定另有原因,至多是失手錯殺,罪不至死。只要可以救她,晚生萬死不辭。”

    風沙搖頭道:“我不可能涉入貴谷事務,至於令師妹到底有沒有殺人,相信貴谷自然會查個清楚,還貴師妹一個清白。”

    司馬正呆了呆,沒想到人家會一口回絕,欲言又止,轉念轉頭,向背對打坐的郭青娥叩拜道:“青娥仙子仙心仁慈,還望搭救程師妹。”

    郭青娥淡淡地道:“隱谷中事,自有當職處事,秉公處之。無論你送不送禮,墨修追不追究,事實不會有任何改變。言盡於此,請回。”

    司馬正聽她冠冕堂皇,卻連一句應承都沒有,以爲敷衍,不免大失所望,失魂落魄地告辭。起身時,膝蓋砰地撞歪了茶几都沒有注意。

    風沙把臉湊到郭青娥那無瑕的俏臉前,呼吸輕輕觸動她挺秀的鼻尖,認真地問道:“這潭水太深,躲都唯恐不及,你幹嘛要插手啊?”

    司馬正聽不懂郭青娥話裏的意思,他可明白的很。

    什麼叫“秉公處之”?什麼叫“事實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分明是想強勢介入,保證事實就是事實,不會被任何人歪曲,比如龐公。

    儘管臉頰泛熱,郭青娥並沒有與風沙拉開距離,美眸凝視道:“你可以躲,也必須躲。我爲什麼要躲?也不能躲。”

    風沙哎呀一聲,抱歉道:“你看我,差點忘了你不光是我老婆,還是隱谷的代言行走。”

    郭青娥輕柔地道:“我很喜歡你被你保護的感覺,但是我有我的責任,希望飛塵諒解。”

    因爲與她距離太近的關係,醉人的體香繚繞鼻尖,風沙心絃一蕩,仔細端詳她純潔無瑕的臉龐,忍不住以指尖輕觸,觸感細膩柔滑又不乏媚人的溫熱。

    郭青娥羞澀地垂眸,忽然如夢初醒般躍身而起:“我,我快去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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