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不打不知道天高地厚
    程子佩打小就是父親兄長的掌上明珠,一衆師兄無不寵愛呵護,青梅竹馬總是百般遷就。

    她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苛待、如此刁難、如此恐嚇過,更沒有如此無助,如此百口莫辯。

    以往她倒也來過幾次戒堂,那都是探望相好的師兄和師姐,只是從隻言片語中,以及驚恐的神情中感受到戒堂很可怕,但是還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

    她很快就顧不上被一衆老婦扒光捆實的屈辱了。

    韌性十足的竹篾板,兩指之寬,硬掰成圈,再一鬆手,帶着掛風的咻聲,擊上臀部。

    一下就腫成一道滾燙的印子,也真的疼得像火燒一般。

    腫成一整片之後,竟然是放血消腫。如何放血?居然用針!且是針板。

    針板上排滿了密密麻麻的尖銳細針,還特意亮給她看看,瞧着就令人汗毛倒豎,渾身戰慄,然後就那麼往腫處重重地拍打上去。

    這還沒完,往針板的背面拍一巴掌,人家就會問上一次:“人是不是你殺的?”把針板換個地方,再一巴掌再問上一遍。

    無論她如何痛哭,如何求饒,如何解釋,這幾個面目可憎的壯婦來來回回就這一句,根本不理會她說了什麼,僅是反反覆覆問:“人是不是你殺的?”

    很快,屁股上已經沒了好地,竹篾板開始上腿,針板更是如影隨形。

    瞧這架勢,如果她始終不肯認罪,渾身上下恐怕剩不下一塊好皮肉。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門外招呼一個壯婦到門上的窺孔處附耳。

    此壯婦轉回來道:“程小姐,我的程大小姐。老婦已經格外優待了,你只要老實交代,回去養上幾天,老婦保證還是細皮嫩肉,連塊疤都不會留……”

    她邊說話,邊拿手勢招呼幾名壯婦把五花大綁的程子佩翻身向上,然後伸出短粗的食指,在程子佩的身上連點連戳。

    “要是在這裏,這裏,這裏,還有大小姐這嬌嫩的臉蛋上拍上幾下,你這輩子可就毀了。好生生一個水靈靈的黃花大閨女,難道不想嫁人了?”

    程子佩使勁扭動嬌軀,哭道:“你敢,我爹不會放過你們。”

    “程掌院管天管地也管不到咱們戒堂,要是怕人報復,戒堂早就不存在了。怎麼你不信?那就別怪老婦手狠了,來啊!把針板往這裏拍實了……”

    這時,門外突然一陣混亂。有個尖尖的嗓音慌張地叫道:“青娥仙子,您怎麼來了……”

    郭青娥道:“程掌院管不到戒堂,我管不管得到?”

    尖嗓子結巴道:“當,當然……”趕緊衝着窺孔喊道:“住手,快,都住手。”

    郭青娥道:“立刻把程子佩和黃子期送往靜室,我要親自看管審問。”

    尖嗓子遲疑道:“這個,這個……”

    郭青娥淡淡地道:“你敢說不?”

    尖嗓子忙道:“不敢不敢,奴婢的意思,青娥仙子是不是跟龐公說上一聲,這個,這個兩大之間難爲小……”

    “我做什麼需要向他交代麼?”

    尖嗓子乾笑道:“青娥仙子當然不必,但是奴婢要……”

    “要不我給你一劍?他問起來,你就說我劫人好了。”

    尖嗓子嚇了一跳:“咱,咱家可以自己來。”轉頭衝窺孔尖叫道:“還愣着幹什麼,快給程大小姐包紮上藥,活要細手要輕,趕緊給青娥仙子送去!”

    ……

    郭青娥帶程子佩和黃子期回到靜室,風沙則搬了鋪蓋直接在門外鋪開,合衣躺下,還翹起了二郎腿晃呀晃。

    龐公很快帶着兩個儒袍人氣沖沖地趕過來。

    三人見到門口的風沙無不緩步,彼此相視一眼,面露遲疑之色,後面兩個中年儒生一齊望向龐公,顯然等他拿主意。

    他們本以爲墨修會在屋內,正好衝進去抓郭青娥一個勾結墨修的現行。

    畢竟儒門僅是默認道墨聯姻,並沒有正兒八經地同意過呢!

    這就是他們爲什麼非要取消正宴的原因。

    退萬步,就算儒門正式承認兩人結成道侶,墨修也不能干涉隱谷內務,這是犯大忌諱的,不僅壞了隱谷的規矩,更是壞了百家的規矩。

    其嚴重性非同小可,誰都得低頭,墨修也不例外。

    沒曾想,風飛塵大冷天的大半夜,居然睡在門口!

    龐公垮下苦臉,皺眉問道:“你睡這裏幹什麼?”

    風沙懶洋洋地斜他一眼,也不起身,哼道:“你管得着麼?”

    “此乃隱谷,並非隱裏。”

    龐公冷冷道:“本谷雖然陋室幾間,棚舍幾許,卻也知待客之道,不至讓客人幕天席地。閣下如此做派,是想出去斥訴本谷無禮,敗壞本谷名聲嗎?”

    風沙嗤嗤笑道:“還真是會胡謅亂道,我不過是被老婆趕出來睡地鋪。她願意趕,我樂意睡,你管得着麼?”

    “你……”龐公難掩怒色,但是被他身後一人拉住,附耳道:“正事要緊。”

    龐公深吸口氣,哼道:“我等有急事要見青娥仙子,還請閣下讓道。”

    風沙道:“如果不讓呢?”

    龐公冷笑道:“善門常開,來者是客,客隨主便。若惡客臨門,知禮而犯禮,是可忍,孰不可忍。”

    風沙笑了笑,擡手點點房門:“屋裏是我老婆……”

    伸手點點月亮:“現在深更半夜……”

    平手點點來人:“三個大老爺們……”

    回手點點自己:“讓我這個丈夫讓路。”

    風沙撐手坐起來,揚眉道:“好像是我被惡客臨門,好像是你們知禮而犯禮,最應該‘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人好像是我吧?”

    龐公氣得臉火冒三丈:“信口雌黃,顛倒黑白。你到底讓是不讓。”

    風沙起身讓開,淡淡地道:“下次我也這個時辰帶幾個人去找你家夫人或者女兒有點急事,希望你有學有樣,像我一般大度,千萬別擋路。”

    龐公頓時停步,怒不可遏地伸手指道:“你敢!”

    “笑話。你都敢,爲什麼我不敢?”

    風沙不屑地努嘴道:“要不你進去試試?”

    龐公強壓怒意,沉聲道:“我找青娥仙子有正事。”

    風沙啞然失笑:“我找你夫人女兒也不會有邪事。”

    龐公一口氣愣是憋在嗓子眼,吞不下去吐不出來,一張苦臉都憋紫了。

    “墨修何必逞口舌之利,胡攪蠻纏。”

    一箇中年儒生插嘴道:“於事無補,於你無益。”

    “是這樣的,以利脅人的前提是與人有利,人家怕利沒了,不得不退。”

    風沙很認真地教道:“你們先是射我冷箭,又阻止正宴,到底於我何利?倒是我爲了進來貴谷,給了貴谷不少好處呢!”

    邊說邊搖頭,一臉不解地道:“欠債的居然威脅放貸的,真不怕人家撤款吶?你們是傻到不知道,還是恃強凌弱慣了,以爲沒人敢對你們暴力催債?”

    三人聽得臉臉相覷,皆不吭聲。

    風沙以打商量地口吻道:“要不,我先讓你們知道我到底敢不敢掀桌子,等掀完了桌子,咱們再坐下來好好地談談?”

    龐公的臉色陣青陣白,另外兩個也沒好到哪裏去。

    要說氣當然氣,又不得不承認被人家掐住軟肋了。

    墨修許諾四靈放棄涉入高麗,任憑隱谷在高麗獨家經營。這許諾要是翻臉收回去,別說王塵子放不過他們,他們背後的宗門能把他們給生吞活剝。

    尤其射墨修冷箭這件事確實理虧,人家可以翻臉翻得理所當然。

    剛纔說話的儒生上前一步,揖禮道:“今日我等來得匆忙,於禮不周,多有得罪,還請墨修恕罪。夜已深沉,多有叨擾,告辭。”

    風沙斂容,回禮道:“不送。”

    心道隱裏子這個死老頭子沒有說錯,這些個腐儒就是欠揍,捱打前什麼狗屁事都敢做,拳頭一擡又溜得比誰快,果然是不打不知道天高地厚,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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