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砧板上的魚
    刑臺上,少婦被捆得結結實實。五花大綁對女人來說,太過突顯體態,本身就是一種凌辱,當下更是等同於當衆凌辱。

    尤其她還僅着單薄的裏衣,穿了等於沒穿。

    現在她唯一的反抗手段,只有低頭,強迫讓自己腦袋一片空白,瞳珠定定無神。

    一開始尚在瑟瑟發抖,待到丈夫的頭顱滾到她身前的雪地上,亦滾入她的眼簾中,全身立時僵了,從嘴脣僵到足尖。

    吳家的小少爺最得家主寵愛,娶妻自然也是許州的名門閨秀,軍工鐵家的小小姐,以貌美聞名陳許二州,乃是遠近聞名的美人。

    不久之前花落吳家,不知令多少貴少公子扼腕。

    如今卻近乎赤身裸體,以五花大綁的屈辱之態,亮相於衆目睽睽之下。

    任憑這些以往她連看都不屑看的賤民,以猥瑣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褻瀆。

    怎能不羞憤欲死?

    事實上,許州的糧商吳家,軍工鐵家,織坊楊家,三家聯姻非常頻密,都有女兒嫁予別家少爺,亦有子侄孫輩迎娶別家小姐。

    彼此間全是姻親之好,連瓷器徐家都不例外,僅是相對不算多而已。

    除此之外,三家也與其他略小的家族,地方豪強,甚或至官員聯姻。

    總之,吳家這幾百號眷屬,幾乎涵蓋了陳許二州所有的權貴家族,從高層到底層,算得上一網打盡。

    這就是爲什麼李重自就任忠武軍軍使以來,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動了任何一家,都是在挑戰陳許二州的本地的勢力。

    陳州他可以不在乎,許州他可受不了。

    他自認一時半兒還破不開這麼一張綿密的巨網,何況這張網絕對不軟,根本是一堵堵堅牆,恃武硬撞,肯定頭破血流。

    直到冰井務願意出面當箭,這下可好,他就拉弓射箭。能夠獵獲多少,得看箭頭多銳多硬,至多箭折,總不至於傷弓。

    刑臺上,有人緊緊拉住吳家少夫人那蓬亂卻仍然算得上烏黑靚麗的秀髮,把雪白的後頸亮了出來。

    在她身後,另一名斧手開始喝酒,拭刃。

    刑場外,第一個忍不住跳出來的人,居然不是吳子魔,而是一個瘦高個。

    因爲鐵家的小小姐,如今的吳家少夫人,一直都是他的小情人,無論婚前還是婚後,都是。

    瘦高個在那兒跳着腳暴喝道:“住手,給我住手。”

    同時想要撲過柵欄,奈何被身邊好幾個人使勁抓着。

    因爲柵欄後面站着多排士卒,一排刀盾,一排斧矛,從柵欄內到刑臺前,硬是排了好幾層,附近還有臨時的高臺與高處站着許多弓手。

    這裏絕對不是倚靠武功能夠強闖的地方。

    就那一排排的斧矛往那兒一架,哪怕持着斧矛士卒一動不動,也是槍林森森,令人膽寒。

    像佛魔仙子那般層級的高手或許能夠依仗着超絕的武功強行突破,否則只能拿人命去填。

    瘦高個大喊大叫,吳家少夫人終於轉動彷彿凍僵的眼珠,待看清瘦高個的面容,她的眼神瞬間鮮活起來,張嘴欲喊,可惜嗬嗬。

    爲了防止受刑人亂吵亂叫,甚至咬舌自殺,嘴裏都被塞了東西。

    開斬的斧手當然不予理會,暴哈一聲,揚斧嘯砍,掠耳而過,錯頸側空。

    吳家少夫人的雙眼驀地瞪大,剛剛鮮活的眼神瞬間變爲絕望,而後翻白。

    僵硬的嬌軀硬挺少許之後,忽然間化凍成泥,同時斜身傾倒,軟成一灘。

    身下屎尿噗噗而冒,臭氣隨之瀰漫開來。

    四下裏發出種種怪聲,似乎飽含着各種不好明言的情緒。

    兩個士卒笑嘻嘻地把吳家少夫人重新架了起來,就那麼把人拖下刑臺。

    吳家少夫人的雙足足背軟綿綿地蹭着雪地,硬是拖出兩道長長的污跡。

    兩個士卒挺壞的,居然把她僅剩的下裳從後面撩了起來,故意亮給柵欄外的瘦高個看。那邊人頭涌動,轟然有聲。

    瘦高個本來蒼白的臉上猛地漲起一層濃重的怒紅,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股沛然巨力,大叫一聲,硬是甩脫了諸人的抓扯,直接撲上了尖柵,縱身飛躍。

    他的情人多了,未必真的在乎這個小情人的性命,奈何實在受不了他的玩物居然被兩個賤卒恣意褻瀆,還在大庭廣衆之下拿來羞辱他!簡直氣瘋了。

    飛身至半途,幾個手下急惶惶撲了上來,七手八腳地抱住他的腿腳、拽住他的腰帶、拉住他的胳臂,把他硬生生地拖了回去。

    此時此刻,碼頭之內,人羣之外,飛歌和斬邪正並肩坐在一摞貨箱之上。

    兩人目力驚人,儘管隔着老遠,依然將刑場內外的情況一覽無餘。

    瘦高個鬧出驚動之前,兩人就盯上他了,這時相視一眼,斬邪冷笑道:“惡人自受鬼神磨。活該。”

    這個瘦高個正是昨天與魏都頭密會的人。

    斬邪一直跟到了碼頭,打算潛近些偷聽。

    豈知這個瘦高個招來了一羣江湖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武功似乎都還很不錯的樣子。

    一羣人進了停靠碼頭的一艘貨船。

    此後,頻繁有人上下。顯然貨船里正在謀劃着什麼,起着旗艦的作用。

    斬邪嘗試了幾次,無法不驚動地潛進去,只好藏於暗處,遠遠地監看。

    到了下半夜,三個人抗着兩個麻袋上了甲板,把麻袋往穎水裏噗通一扔。

    她緊趕慢趕下水打撈,還只找到一個麻袋,剛一入手,她就知道麻袋裏裝得是人,而且是死人。把麻袋拖上岸,打開一看,怒得眼睛都紅了。

    死的是個女人,她還有些印象,乃是後來上船的諸多江湖人之一,依稀記得人很漂亮,頗爲英氣。

    當時與一個年紀相仿的青年並肩同行,略顯親密,不是夫妻就是情侶,至少也是互有好感的同伴。

    現在不僅渾身赤裸,還遍佈各種傷痕,顯然生前遭受了殘酷的折磨和非人的羞辱,死狀慘不忍睹,臉龐至今保持着臨死前的痛苦,扭曲得不成樣子。

    另一個沒能被她撈上來的麻袋裏,恐怕裝着與之同行的男伴。

    斬邪對這個瘦高個本來就沒有半點好感,這事之後自然更加恨惱,見他爲了個陪斬的女人如此抓狂,不由倍感快意,心道原來你還知道什麼叫作痛苦。

    碼頭外,客棧上房,風沙也盯住了瘦高個。

    他目光幽閃一陣,拍拍馬玉憐的粉背:“去傳個信,把這個女人再拖出去,吊起來鞭笞示衆,可以打得慘點,但不要打死了。”

    血腥味已經把藏伏於灌木中的野獸刺激得眼紅欲撲,如果不撲出來亮個相,他怎麼知道這是一條小鬣狗,還是一頭大老虎。

    至於這次能不能成功,他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手中好幾百個人質呢!這不過纔剛剛開始而已,並不指望第一次就能釣出大魚。

    慢慢來就是了。

    反正砧板上的魚又不是他的老父老孃,妻子情人,兄弟姐妹,兒女子侄。

    他當然一點都不着急,大家就來比比耐心,看誰耗得過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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