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柳園
    白門樓,琉璃瓦,高門楣,紅朱門。

    上有四字題刻:白馬臨風。

    其下左書:緒美風姿清簡寡慾。右書:吐納風流聽者忘倦。

    風沙駐步負手,仰頭觀視,嘖嘖有聲。

    斬邪和雪娘跟在他身側,三人前後左右都有錦裝人虎視眈眈。

    當先領路的正是之前開口說話的那個面貌平平無奇的中年人。

    這會兒上前把大門叩開一條僅能通過一人的門縫,扭頭比手道:“三位請進。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時。”

    斬邪一直握着斜掛於腰後的劍柄,轉目看了風沙一眼,見他饒有興致的打量門樓,似乎沒有進門的打算,於是上前一步道:“現在你該說你家主人是誰了吧?”

    中年人木然道:“三位進去一見便知。”

    斬邪臉色更冷,俏目更寒,緊握劍柄的手掌開始扭動,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風沙收回視線,擡手阻止,輕笑道:“不用問了,此間主人乃是柳姑娘。”

    中年人目露驚異神色,嘴脣動了動,似乎想問爲什麼,又硬生生地忍住。

    斬邪奇道:“柳姑娘是誰?”頓了頓,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是她?”

    轉眸打量門楣及其下左書右書,沒見一個柳字啊!

    風沙指點道:“白馬臨風,緒美風姿,清簡寡慾,吐納風流,其實都是在誇登門拜訪的客人,只有‘聽者忘倦’的聽者,纔是指柳姑娘本人。”

    斬邪越聽越懵逼,完全不理解風少爲什麼知道此間主人姓柳,還知道是個女人,更不知道風少如何得出這個結論。

    雪娘把臉湊近些,以不大不小的聲音向斬邪笑道:“這座園子的主人顯然是一位名妓,這是誇讚登門的客人都是好客人。當然不好直白了說,於是附庸風雅。”

    斬邪微怔,旋即失笑,難怪風少看得嘖嘖有聲,轉念斜視道:“什麼名妓,神神祕祕擺這麼大的譜。”

    雪娘收斂笑容,衝風沙努嘴道:“不是說了麼?姓柳。”

    中年人臉色不太好看,伸手把門縫推開一些,加重語氣冷然道:“三位請進,莫讓我家主人久等了。”

    斬邪還想再問幾句,風沙已經拾階而上,徑直進門。

    她只好快步跟上,進門之後又是一道門。

    金字匾額,上書:柳園。

    其下左書:橋北橋南千萬條,恨伊張緒不相饒。

    右書:金羈白馬臨風望,認得楊家靜婉腰。

    雪娘心道風少沒猜錯,果然是柳靜婉的園子。

    柳靜婉的柳園其實在許州很出名,甚至連民間都有風傳。

    她知道柳靜婉,也知道柳園,僅是不知道這裏就是柳園。

    畢竟她非許州本地人,來陽翟也沒多久。

    斬邪更加好奇,向風沙指着問道:“這楊家應該是楊園啊?怎麼會是柳園?”

    風沙瞄她一眼:“橋北橋南千萬條不就是柳嗎?南齊書雲:緒美風姿,清簡寡慾,吐納風流,聽者忘倦。緒就是張緒,靜婉是指羊家舞伎張靜婉,以細腰著名。”

    斬邪道:“你不是才說什麼緒美風姿是指登門拜訪的客人麼?”

    風沙差點無語,心道你在深山祕庫裏呆了近十年,難道就沒讀過書嗎?沒好氣道:“是啊!這不是在誇讚登門的客人都像張緒一樣風流嘛!”

    張緒的風流是指名士風流,這裏是藉詞隱晦暗喻。

    其實這內外題字,字字典故,用典用得很巧妙。

    不僅含義豐富,而且內外呼應,還有多層意思。

    不過,他覺得跟斬邪解釋不清楚,乾脆按下不提。<spanstyle=“font-size:20px;margin-top:-20px;width:0;height:0;display:block;color:transparent;transform:scale(0,0)skew(0,0);“>谷</span>

    斬邪恍然,笑道:“您真博學。”

    風沙笑而不語。凡是跟風月場沾邊的事,他多少知道點。

    名妓的私園通常會有類似的題詞,類同江湖黑話,明眼人一瞧就心知肚明。

    曉得這裏既賣藝又賣身。

    當然,夠不夠資格跨過門檻是一碼事,能不能成爲入幕之賓又是另一碼事。

    中年人有些不耐煩了,又開始催促。

    斬邪又瞪他一眼,風沙又徑直進門。

    她只好又快步跟上。

    唯有雪娘一直走得很慢,一邊走還一邊打量,恨不能把周遭一切都納入眼簾。

    二進門之後是大廳房,亦有題詞。

    中年人似乎深怕風沙繼續停下磨嘰,趕緊快行幾步,招呼道:“客人到了。”

    柳靜婉的婢女青荷從廳內走了出來,娉婷扭腰,木無表情,視線依次掃過三人,一指風沙:“你,進來。其他人,門外等着。”

    斬邪側耳耳動,探頭張望廳內,奈何又屏風相隔,根本看不見,不由皺眉道:“裏面什麼聲音?”

    風沙也聽到了,像是女人的喘息,似乎很痛苦,且是悶在肉裏發不出聲那種痛。

    青荷冷冷一笑:“沒什麼,一個下賤貨,不教訓一下,不懂規矩。”

    斬邪揚眉道:“你好像話裏有話。”

    青荷不置可否,衝風沙道:“小姐正等你呢!柳園的規矩可不能讓主人久等。”

    斬邪不悅道:“你把話說清楚,是否在指桑罵槐,裏面殺雞儆猴想唬誰玩呢!”

    青荷噎了一下,擰起蛾眉,森然道:“你親自試試不就知道是不是嚇唬你了。”

    斬邪冷着臉與之對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她從來不信邪,要不是有風少這個累贅在旁邊拖累,她這會兒本該抓着活口追索上門,而非被一羣人押送上門。

    風沙擡手按住斬邪的香肩,稍稍用力。

    斬邪立刻不動了,不僅松下握劍的手,甚至連頭都垂下了。

    風少的話她是要聽的,只好避開對視,免得壓不下心頭火氣,犯了衝動的毛病。

    風沙緩步進廳,中年人帶着一幫手下立時把斬邪和雪娘團團圍住。

    或許因爲這是自家地盤的關係,諸人並沒有拔出武器,也沒有遙相張弓。

    僅是分佈成圈,背手挺立。

    斬邪把脣湊到雪娘耳邊,悄聲道:“你武功怎麼樣?”

    雪娘回以悄聲:“解決左邊這兩個不成問題。”

    她出身密諜,算得上出色的殺手,但是絕對稱不上江湖高手。

    左邊一共四個人。如果偷襲,她可以殺個片葉不沾身,滴血不留痕。

    正面硬打,幹掉兩個是極限,幹掉三個有風險。

    她很清楚什麼時候應該實話實說,不能逞能。

    斬邪心裏有底了,繼續附耳道:“能殺就殺,能拖就拖,剩下全部交給我。”

    她的武功遠遠超出江湖層次,要不是風少在旁邊,她不敢冒任何一絲風險,再多來幾倍人她都有把握殺個精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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