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帶節奏
    風沙在外面沒有聽錯,進廳轉過屏風之後,果然有一個女人坐於下首兩排客椅之間,正在悶痛。之所以是悶痛,是因爲嘴被布塞得鼓鼓,出不了痛聲。

    至於“坐”本身就是一種酷刑,因爲在“坐冰”。

    化開的冰水混着成絮的血水順着小腿留下腳跟,淌開了一地。

    白氣絲絲而冒,不知是冰水的涼氣,還是流血的熱氣,瞧着觸目驚心。

    外面當然很冷,廳中燎爐很暖,女人正坐於冷暖交匯之間,天宮地府的分界。

    那就是人間。

    任何人走到這兒,看見這一幕都會大哥寒顫,風沙也不例外,伸手攏緊大氅。

    不過,他打寒顫並非因爲受到了驚嚇,單純是被冰塊所散發的寒氣給激到了。

    上首非椅是榻,柳靜婉以一個慵懶誘人的妙姿合衣斜倚其上,翻着優雅的蘭花指以蔻丹渲染指甲,仔細拭染,不時翻掌,偶爾輕吹,嘟脣比翹甲更紅。

    窈窕有致的身段彷彿連綿無盡的山巒,至頭峻秀,至中起伏,至尾方收。

    一眼望之不盡,來回巡掃不夠,稱得上美不勝收。

    她似天宮,風沙站在人間,身後是地府。

    青荷走到柳靜婉身邊,附耳說了幾句。

    柳靜婉漫不經心地擡掌打量染紅的指甲,自顧自道:“認識她嗎?”

    風沙扭頭看了一眼,輕輕頜首道:“認識,幽徑園管事楊娥。”

    柳靜婉回掌成爪,美目盯着指甲,湊脣輕吹幾下,拿輕蔑的眼神瞟他一眼,問道:“心疼嗎?”

    風沙波瀾不驚地道:“有點。”

    楊娥是位美女管事,成熟的風韻十分動人。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是個人都會心疼,令人倍感暴殄天物。

    可惜他不能求情,甚至不能表示關心,否則只會起反效果,讓柳靜婉覺得這一招對他管用。楊娥會更慘。

    柳靜婉倏然放手,冷冷盯着風沙道:“我昨天當真小瞧你了,沒想到一隻小螞蟻也可以壞了我的事。不過螞蟻就是螞蟻,我弄你就像弄她一樣容易,信不信?”

    殺雞儆猴似乎沒有效果,她既不滿又不爽,神態語氣不由嚴厲起來。

    風沙搖頭道:“不信。”

    柳靜婉冷笑道:“你這個小騙子不會真以爲馬珂潤可以保住你吧?你不妨想想,我請你來我這兒,有誰知道嗎?”

    言外之意,哪怕她讓風沙死在這兒,馬珂潤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何談報仇。

    風沙不吭聲。

    這次與幻蝶會面是雪娘安排的,居然在返程途中被人精準地截住,想想就知道事情絕不簡單。他不相信柳靜婉有這種能耐,他對柳靜婉背後的人更感興趣。

    尤其楊娥可是楊魏氏的人,絕不是誰說拿下上刑就能上刑的,起碼柳靜婉不行。

    柳靜婉以爲陳風不說話是被她給嚇住了,滿意道:“你現在就是砧板上的一條魚,我想殺就殺,想不殺就不殺。想要活命,可以求我啊!”

    風沙搖頭道:“你要殺我,沒必要把我請到柳園。無人的巷子拿弓射死,往河裏一拋,豈非更乾淨?莫非有什麼事要我去做?沒必要繞彎子,不妨直言。”

    他時刻知道自己要什麼,自己有什麼,能給什麼,通常也能猜到別人想要什麼。

    所以總能找到切入點,讓人落入他的節奏,隨他而舞。

    他不怕對手太聰明,就怕對手是個愣頭青。因爲亂拳確實是可以打死老師傅的。

    柳靜婉呆了呆,像是沒見過這個人似的,拿嶄新的目光重新打量,過了少許,展顏笑道:“你這個騙子,果然有些道行,難怪能把馬珂潤給哄得團團轉。”

    魏爺讓她來試探這個陳風。對她聞言,這正是狐假虎威的最佳時機。

    自然想趁機辦點私事,找回除夕宴丟掉的面子。

    風沙正色道:“咬人的狗不叫,殺人的人不喊。這不是常識麼?”

    柳靜婉道:“差點忘了,你這騙子是混江湖的,難怪殺雞儆猴嚇不住你。”

    風沙微微躬身:“東奔西闖,還見過些世面。”

    柳靜婉揮揮手,吩咐道:“把她拖下去好好治傷,一定要用最好的藥,千萬不要把她弄死了,我還希望讓她好好體會跟我柳靜婉作對的下場呢!”

    青荷應了一聲,招來兩名侍從,從冰塊上把楊娥活生生地撕了起來。

    皮膚碰着冰塊不僅會黏住,還會黏死,強行拉開,就會撕裂。

    如此反覆,就會反覆撕裂。

    滿地的血水就是這麼來的。

    若非楊娥的嘴被布堵得嚴嚴實實,這會兒肯定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

    坐冰是一種酷刑,尤其對女人更加殘酷,僅僅一炷香功夫就能造成嚴重後果。

    風沙回頭看了一眼,心知身爲女人,楊娥已經廢了,腿能不能保住還在兩說。

    柳靜婉收回裙下長腿,挺起嬌軀擡臂靠坐,抿脣淺笑道:“看來你還是心疼。”

    風沙不置可否道:“柳小姐大老遠的把我請來,恐怕不是爲了說這些廢話的。”

    柳靜婉擰眉道:“你這騙子哪裏來的底氣,說話這麼橫,真以爲我不敢弄你?”

    風沙閉嘴。他能夠分辨一個女人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同時也很清楚,女人的理智和生氣完全不兼容。生氣的女人等同於愣頭青,跟聰明與否全然無關。

    柳靜婉狠狠瞪他幾眼,總算收斂視線,嬌哼道:“我看你很有辦法,也挺能折騰,給我想個法子,找回昨天丟掉的面子,越快越好。”

    風沙早就料到了,並不感到意外,故作爲難狀:“這個,這個實在很不容易。”

    柳靜婉惡狠狠道:“容不容易是你的事,管我什麼事,這是你自作自受。反正我的好事被你攪壞了,你必須要給我找補回來,否則你的下場只會比楊娥更慘。”

    風沙沉吟道:“面子這玩意無非捧高踩低。昨天除夕宴算是捧高,想要找回面子,只能在踩低上做些文章。”

    柳靜婉美目一亮,若有所思地頜首道:“有道理,說下去。”

    風沙雙手一攤:“這事確實不容易,你總得容我回去仔細想想,現在張口就來,你也不信,辦起來也未必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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