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過河
    分別把房方氏和嶽湘輪流提審,李含章越審越懵逼。

    兩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僅主動交代,甚至拿出證據,證明自己有罪。

    這一下,扯出了一批人,不乏三河幫的中高層。

    第五次提審嶽湘的時候,李含章終於忍不住道:“你很配合,我很高興。你交代的種種情況,似乎也都和案情對上了,真要確實的話,其罪非小,嶽小姐不怕嗎?”

    他審過很多犯人,無不千方百計,砌詞狡辯。就算把確鑿的證據直接拍人臉上,視而不見,進而矢口否認者大有人在,又或者拼命往同夥身上推脫。

    兩女居然爭着搶着往自己身上攬責,自然令他滿心狐疑。

    嶽湘笑道:“怕,當然怕。不過風少讓奴家老實交代,奴家當然要聽他的話。”

    李含章瞅她幾眼,擠出個和藹的笑臉,問道:“你這麼怕風少啊?”

    嶽湘糾正道:“不是怕他,是怕他不高興。”

    李含章笑問道:“這有什麼區別嘛?”

    “當然有區別,怕人是因爲畏懼,怕人不高興是出於愛敬。”

    嶽湘正色道:“只要能讓風少高興,奴傢什麼事情都願意。”

    李含章聽得直愣,轉念道:“我去過嶽州,與一些嶽州的俊傑翹楚打過交道,不少人對大小姐鍾愛有加,不乏求婚者。風沙區區一介客卿,何令岳小姐如此傾心?”

    嶽湘笑道:“對李馬快如實交代,僅限本案,那些女兒心思不在本案之內吧?”

    人家擺明在變着法探問風少的情況,她當然聽得出來,自然守口如瓶。

    李含章無奈道:“不在。請嶽小姐回去,把房夫人再請過來。”

    房方氏到後就座。

    受審的人犯要麼跪着,有身份也得站着。

    兩女是江湖人,通常來說,肯定不想跪。

    李含章本還想以此給兩女一個下馬威,沒曾想兩女進門之後皆主動跪下,還都很恭敬地行了拜官的大禮。

    後來他見兩女這麼配合,於是給了座位。

    畢竟他也算半個江湖人,除非必要,否則不會太過分。

    李含章把剛纔跟嶽湘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最後還是那句:“房夫人不怕嗎?”

    房方氏淡淡道:“你相信這些事真是我們做的嗎?有沒有想過或許有人想通過嫁禍給我們,給幫主抹黑。所以,妾身比李馬快還要關心他們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

    李含章不禁恍然,心道原來如此。

    難怪宮幫主會把兩女放到風沙這裏,兩女還這麼配合審訊。

    以他豐富的辦案經驗,其實已經隱約察覺到兩女是無辜遭受陷害了。

    不過,一切證據太過瓷實,算得上板上釘釘。

    如果找不到別人嫁禍的實證,兩女很難洗脫自己。

    李含章陷入思索。

    因爲偷聽過齊蟬和風沙對話,他認定風沙就是幕後黑手。

    既然先入爲主,那麼風沙的一切行爲在他看來都很可疑。

    背下兩女這口黑鍋也好,讓兩女老實交代也罷,無非賊喊捉賊。

    同時側面說明,目前並沒有觸及到風沙的軟肋。

    一念轉過,李含章問道:“你覺得給貴幫幫主抹黑的人,到底會是什麼人呢?”

    他一直把懷疑風沙埋在心底,誰都沒說,包括張星火。

    這是辦案習慣使然,保密爲先嘛!

    若非此案的背景明顯不單純,他根本不會找張星火出謀劃策。

    提審兩女的時候,他沒少旁敲側擊,試圖瞭解風沙的情況。

    現在也不例外。

    房方氏看他一眼,輕聲道:“查清幕後黑手,這是閣下的事。旁的事,妾身可以知無不言,這件事妾身確實不知。”

    李含章長身而起,從案後轉來,到她面前站定。

    房方氏同時站起身,於他面前垂首,十分恭敬。

    “我對貴幫內部情況着實不熟。”

    李含章緩緩道:“這麼多人,還都是貴幫中高層人士,一些甚至不在江城江州,這讓我從何着手?就算你僅是猜測,給我幾個目標也行,讓我不至於大海撈針。”

    房方氏擡頭盯着他的眼睛:“這事也能猜測嗎?人命關天,妾身不像閣下身居高位,手掌威權,確實不敢亂說話。”

    李含章見她明顯戒備,心裏好生不甘,試圖拉近距離:“我一個小小的馬快,算什麼高位,有什麼威權?不過具體辦案,負責傳話跑腿罷了,夫人太擡舉我了。”

    房方氏垂首道:“連閣下都自認言輕,妾身一介民婦,更不敢胡言亂語。”

    李含章見她滴水不漏,不禁苦笑,心知今天恐怕問不出什麼來了,讓人把房方氏帶回去,然後出門去花園找風沙,準備告辭。

    遠遠便看見張星火與風沙對坐,亦如他離開的樣子。

    兩人似乎連動都沒動過,好像都沒怎麼說話。

    唯一的不同在於,黃宛如換坐到當中,低着頭給兩人泡茶。

    素手招白水,皓腕騰香霧,當真行雲流水,十分賞心悅目。

    一看就不是生手,明顯浸淫此道很久。

    風沙見李含章走來,舉盞招呼道:“黃小姐茶藝非凡,李馬快快過來嚐嚐?”

    黃宛如會茶道,李含章沒有見過,但是不意外。

    他知道張星火出身閩地世家。

    黃宛如雖然從不言出身,然而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閨秀,肯定學過茶道。

    兩人像是私奔逃家。身爲好友,他從來不往深裏打聽。

    李含章走近,黃宛如給他斟茶。

    風沙含笑道:“李馬快可有收穫?”

    “感謝風客卿支持,在下收穫頗豐。”

    李含章沒有入座,不動聲色點了點張星火道:“我有點事想跟他私下談談。”

    風沙點頭道:“敬請自便。”

    李含章把張星火拉到一邊,眼睛盯着不遠處的風沙,嘴上道:“現在看來不光是巡防署和江城會內鬥,三河幫也在內鬥。果然是一羣神仙打羣架,我該怎麼辦?”

    張星火不敢看他的眼睛,低頭道:“巡防署是內鬥,江城會是內鬥,但是對你,對巡防署,對江城會而言,三河幫算什麼內鬥?明明是外鬥好不好?”

    爲了給自己和黃宛如買命,他很乾脆地把自己給賣了個乾乾淨淨。

    但是,絕對談不上被迫。

    其實他一直在想方設法解決自己和黃宛如的名分問題。

    這個問題一日不解決,來自張家的追殺一日不停。

    有能力解決這事的人極少,有意願的那就更少了。

    風沙是他唯一能夠搭上點邊的人物,畢竟他曾經爲風沙立下過汗馬功勞。

    不過他心知肚明,逆倫這種事根本是口大醬缸,潑誰身上都是一身骯髒。

    他的功勞並不足以讓風沙願意替他頂上這口醬缸。

    所以,他一直試圖接近,尋找機會。

    風沙剛纔的言行,擺明對他非常感興趣,特意考驗之。

    對此,他根本求之不得,半推半就,來了個順水推舟。

    風沙交代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讓他通過影響李含章,進而影響查案走向。

    並非是要加害李含章。

    當他真的面對李含章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心虛,心虛的要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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