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缺了大德
    小竹和舒氏母女在江離離護送下,終於出了後院,來到中庭。

    隔着老遠便聽見聲聲慘嚎,怪異揪心,不似人聲,聽着便痛。

    小竹胡亂張望尋人,下意識地越走越快,最後竟是跑了起來。

    跑着跑着,迎面撲來濃重的血腥味,令人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緩下步子。

    擺着宴席的大方亭之外,屍橫遍地,血流成河,宛如修羅場,慘不忍睹。

    一個渾身雪白的絕色女子靜立於修羅場中間,平劍於眼前,白絹輕抹之。

    隨手一擲,綻着薔薇的白絹嫋嫋而落,正好蓋住了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絕美和絕慘形成鮮明對比,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宴會場內外鴉雀無聲,安靜地只剩那一聲聲慘嚎。

    慘叫來自於白衣女子的腳邊,腳邊滾着一個男人。

    離得近了些,小竹才聽出那人不光在慘嚎,慘嚎中夾雜着謾罵。

    聲音斷續,淒厲怪異,連不成句,聽不清楚到底是在謾罵什麼。

    小竹再走近些,終於看清臉容,儘管極度扭曲,分明就是蒲琮。

    兩條胳臂不見小臂,一條右腿不見小腿,左腳不見了半邊腳掌。

    也不能說不見,只是沒在蒲琮身上,七零八落堆在旁邊草地上。

    儘管瞧着觸目驚心,倒是沒見多少流血。

    江離離突然追來身側,拿身體擋住小竹的視線,擡臂指引道:“主人在車上。”

    小竹這才注意到修羅場的旁邊停着一排馬車。

    不知何時停來的,她剛纔來得時候還沒有呢!

    應該是參宴賓客的馬車。

    江離離指的那輛馬車上坐着一個儒袍青年人。

    無論馬車的樣式,還是停泊的位置,毫不起眼,偏偏有種懾人神魂的震懾力。

    壓得在場賓客連同侍女僕役等百多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極其壓抑的氛圍令小竹膽戰心驚,不敢擡頭,越走越快。

    江離離亦步亦趨,一直攔着小竹的視線,把人護送到馬車邊,攙扶小竹登車。

    小竹一隻腳都踏了上去,又猶豫地停了下來。

    風沙掀開車簾一角,含笑道:“進來。”

    小竹遲疑少許,終究進了車廂,挨着風沙另一側坐下,故意與風沙隔得很開。

    身子繃得很緊,雙肩縮得很窄,雙手揪着裙襬,不敢去看風沙,明顯很緊張。

    來的路上,她醞釀了很多話,如今也不知道爲什麼,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江離離靠近車窗,向風沙低聲道:“動了手段,只找到小竹小姐和舒氏母女。”

    風沙皺眉道:“他不是說還有其他人在後宅嗎?尤其是嫡長女,務必找回來。”

    潘家如今已經沒有男丁了,活下來的女眷之中,只有嫡長女還可以代表潘家。

    雖然潘蘭容也是嫡女,畢竟是次女。

    就好像周憲和周嘉敏。

    周憲身爲周家嫡長女可以毫無疑義地嫁給太子。

    周嘉敏折騰了多久才成爲太子妃的?

    小竹眼睛不敢看風沙,耳朵倒是豎得很尖,立時道:“我長姐和姨娘她們在潘府,不是在這裏。”

    風沙挑了挑眉頭,柔聲道:“我來想辦法。”

    小竹偷瞄他一眼,又像觸電般躲開視線,細弱蟲鳴地嗯了一聲。

    江離離詢問道:“嶽小姐想見……”

    風沙打斷道:“她不知道我來過,她也不認識你。”

    江離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輕聲道:“知道了,婢子會提醒她小心說話。”

    風沙又道:“把蒲琮宰了,咱們走人。”

    留下蒲琮的屍體,還是殘缺不全的屍體,自然是爲了激怒蒲桑。

    江離離應了一聲,行禮退開。

    過了一會兒,何子虛低喝了幾聲,馬車輕輕地搖晃起來。

    小竹忍不住問道:“我姨娘她們?”

    風沙道:“她們上了後面的馬車。”

    馬車是參宴賓客的馬車,車伕看似隨便挑的,其實都是尋真臺仕女的隨從。

    小竹嘴上應了一聲,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掀開車簾探看。

    眼見幾輛馬車跟在後面,這才稍稍安心。

    正襟危坐少許,小聲道:“我看他伏着好些甲士,少說百多人,難道死光了?”

    她至今也沒有想明白風沙到底是怎麼把她給救出來的。

    也沒看見風沙帶了很多人啊!自然心神不寧,難免緊張。

    風沙正在想事,隨口道:“你被抓後,那些軍士已經撤了埋伏,去到偏院開慶功宴,我讓人截斷了那裏的內外聯絡。他們現在還飲酒作樂呢!”

    當然不是沒有人前去報信,只是全被截殺了。

    參宴的五名尋真臺仕女集中了隨行的部曲,將那座偏院給圍了個嚴嚴實實。

    連只蒼蠅都別想隨意進出。

    小竹恍然,不免後怕:“你就這麼有把握,不怕鬧大動靜讓他們察覺?”

    風沙回神看她一眼,淡淡道:“那他們一個都別想活。”

    五女隨行的部曲加起來三四十人,趁着人家飲酒作樂的時候堆了柴草。

    一旦發動,以火攻先起手,以有心打無心,以清醒打醉酒,必勝無疑。

    現在沒有驚動更好,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小竹不明白他爲何如此自信,愁眉不展道:“你殺了蒲琮,連個全屍都沒有留。蒲叔,蒲桑老賊絕不會善罷甘休。應該趁着他還沒發現之前,趕緊逃出城。”

    “該逃的人是他。”

    風沙輕描淡寫道:“如果他現在舉家逃走,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再耽擱上三兩天,他這輩子都別想走了。”

    想把蒲家一網打盡,需要知道蒲家每個主要人物的行蹤。

    二十多名與蒲家有關係的尋真臺仕女都在想盡辦法。

    或參宴,或開宴,或登門拜訪,或邀請上門,無所不用其極。

    蒲琮這次擺宴,來了五名尋真臺仕女,當然不是巧合。

    小竹怔怔地盯着他,半晌後問道:“你爲什麼要救我?”

    風沙看她一眼,笑道:“我正想對付蒲家,順手而已。”

    小竹露出失望神色,低下頭不做聲了。

    車廂內一時安靜下來,氣氛十分尷尬。

    過了會兒,風沙叮囑道:“回到嶽府,你把家人安置一下。千萬不要出去,需要什麼跟離離說。如今府上沒有侍女僕役,你們自己將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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