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韶華緣夢錄 >第六百三十一章 跛腳少年辛酸淚
    面對冰冷的武士,那個跛着腳的少年已經面無血色。他知道自己是要去哪裏,走進眼前的這座黑色城鎮,能夠活下來的人百里無一,更何況自己還跛了一條腳,也許今天晚上他就會被關進獸籠裏去,給那些虎豹熊獅作了餐食。

    少年心中生起了絕望,可是暗暗蟄伏在一邊的寧看到的卻是機會。那個少年也真的是巧,傷斷的也是左腿小腿骨,和自己幾乎一樣,身材個頭也比較接近。這不正好可以將他李代桃僵換進那座黑色城鎮裏邊去嘛。

    只是這一行人裏,前後各有兩個武士押解,手中長短兵刃俱全,要想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調包,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寧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大黑,當下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大黑去將那四個武士引開,至少也要將靠近那個跛腿少年身邊的武士給引開。可是那些武士的腰間都別有短弩,這種短弩的射程雖然不如勁弩那麼遠,殺傷力也有限,但是幾步之內射穿破甲問題還是不大,如果大黑去誘敵,就會有一定的危險性。

    然而還不等寧回頭去同大黑商量,大黑已經如一道旋風一般衝了出去,二話不說直奔那個跛腿少年身邊的武士。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惡犬,在場的所有人全無防備,武士眼疾手快,發手抽刀另一隻手已經去掏腰間的弩機。可大黑的動作還要快,騰身一躍,直接咬住了那個武士腰間的一個布袋,甩頭一扯,直接將整個布袋連着那個武士的褲腰帶給一起扯了下來,隨後撒腿狂奔,速度快到了極致。

    從出擊得手到撤離,大黑的動作簡直是一氣呵成,等到前邊的武士注意到這裏的情況趕過來的時候,大黑已經躍進了最近的一處灌木叢中,刷刷刷得竄行了起來。

    “可惡!又是這條惡犬!上次就是它搶走的咱們的糧袋!”有兩個武士對準灌木拱動的方向擡起手弩就是嗖嗖放了兩箭,不過顯然這兩箭都沒有命中,大黑仍然在朝着快速的拱動着。

    “快去追,任務腰牌在我的布袋裏!”那個被大黑奪了布袋和腰帶的武士大聲呼喝自己的同伴,要是等那個畜牲跑遠了,那可就追不上了。

    “什麼!”一聽到任務腰牌,原本準備就此算了的剩下三人,眼睛都是瞪直了,遺失任務腰牌,那可是大罪,就算是完成了任務,也不計作數,同隊的所有人都要受連坐之罪,至少也是五十軍杖,少不得要打個屁股開花的!

    “可惡啊!”一個武士一邊給弩機上發條,一邊開始朝那裏撒步疾追。

    “我去幫他,留一個人看管這些傢伙!”

    “我留下,你們三個都去,這些人的家人住籍都被記錄了,不敢逃跑的。若是逃跑,全家受誅。”手裏提着褲帶的武士聲音故意提高了幾分,這話明顯就是說給在場的這些蠢蠢欲動的‘死囚’們聽的。

    如果有機會,誰願意進到那座黑色城鎮裏去,誰不知道那是一個有去無回的噬人魔窟啊。

    三個武士舉刀持弩,都追了上去,留下了那個提着褲子的武士,憤憤得在那裏罵着娘。

    似乎是覺得一直這樣提着褲子很沒面子,他朝着先前跛了腿的少年喝道:“你,將你的腰帶解下來。”

    少年一臉的苦色,奈何看在對方手裏的鞭子的份上,他還是解下了那個粗糙的結草腰帶。

    武士接過這個草繩一樣的東西,十分嫌棄得丟到一邊,憤怒道:“什麼玩意兒這是!你是要我被同僚笑死嘛!找打!”說完雙是一鞭子打在了少年的身上,少年叫苦不迭。

    武士憤憤得朝着隊伍前邊走去,看樣子是去尋覓一條好的腰帶去了。

    跛了腿的少年似乎認命一般,滿臉淚水的蹲在地上,先前爲他說話的少年輕輕安慰道:“我扶你那邊樹旁坐會兒吧,趁着現在還能稍稍歇息一會兒。”

    跛腿少年木訥得點了點頭,在少年的攙扶下,來到了臨近的一棵大樹旁,靠坐了下來。

    而此刻,寧已經悄悄移動到了臨近那棵樹的一叢灌木邊上。

    “你別如此喪氣,咱們未必就真的會死在那裏,此前不是也有人活着出來了嘛,還從此大富大貴了呢。”那個少年對跛腳少年安慰道。

    跛腳少年此刻心已經基本死透了,四腳健全的人進到黑色城鎮,那也是九死一生的結局,自己這還跛了一條腿,那不得十死無生啊。

    “阿蘭,你不要勸我了,我知道我的結局會怎麼樣,生與死在我爹孃收過那十兩銀錢的時候,就已經不歸我管了。命是爹孃給的,錢爹孃收了,命也就賣了。”

    鬥獸場外出收人,都會有人頭費一說,無論家屬是否配合,收走一個男丁,都會丟下十兩銀子給他們。

    這銀錢對於富家子弟而言不過是一頓飯錢,可是貧瘠家裏頭,那可是全家好幾口人一年的口糧錢啊。

    自己的孩子對於絕大多數的人而言那都是掌心寶,心頭肉,豈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可是在這災荒亂年,窮苦之中總是有些人會逐漸沒了人性,就拿這個跛腳少年的家人來說吧,他爹媽已經先後賣掉了他兩個哥哥,一個姐姐,賣掉了自己,他的爹孃在接下來的一年裏,便能夠帶着兩個弟弟過上有米有糧的日子。或許到了明年,就該賣自己的弟弟了。

    “阿蘭,可能你還不知道吧,我這條腿就是我親爹給我打斷的,我一輩子也忘不掉他的那個神情,他衝着我猙獰的吼叫着:“不去?你不去,來年我們一家喫什麼?你不去,我們生你做什麼?”

    跛腳少年的臉上早已經掛滿了淚水,他早該知道,自己自一出生起,就是一件商品了,像他這樣的孩子,在他們那地界,幾乎比比皆是,而這樣的父母更是數不勝數。

    賣兒賣女,求不得富貴,便求個溫飽好了,什麼人性不人性,比起餓肚子算得了什麼?

    名叫阿蘭的少年張目結舌得看着跛腳少年:“你應該是櫟河來的吧,那兒不該是一片相對富庶之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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