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棄天行道 >第八十二章 伐易
    蘭氏急匆匆行了進來。

    木婭趕緊上去替呼延烈把脈,卻隨即放下心來。

    “閼氏,不用擔心!二殿下只是病體未愈之時便強行發力,疲累過度又受新傷,導致體力衰竭、氣血兩虛,我開些藥調理一下便會沒事了。且讓他好好歇息,再不要打擾。”轉身將蘭氏拉到一邊,“只是爲何會弄成這般模樣?”

    蘭氏聽她如此說,心中安穩了些:“昨日那醫官也如此說,但閼氏卻只願聽你的。謝天謝地,既是無事,我便放心了。”

    停了一停,繼續往下說:“昨日晚間,也不知何人竟入到你的醫館之中,欲要行刺烈兒。好在他已能下地行走,我又多派了些人手在周圍,這才險險躲過一劫,哎……”

    “會是何人,竟要行刺二殿下?”木婭心中驚訝,“可有人看見刺客相貌?”

    “看見之人皆說是一團黑氣,卻哪有黑氣能夠傷人的?定是刺客做了僞裝。”

    木婭點點頭,又來至棄的身邊,細細察看一番,方纔放心。

    “木婭,你此番進山,緣何這麼快便回來了?莫非亦是不太順利?”蘭氏並未見到安排給木婭的兩名健勇,亦是有些擔心。

    “閼氏,我們此行倒算是順利,只可惜了您安排給我的兩位兄弟。”

    “來,木婭。”蘭氏將木婭拉着坐下,“慢慢說!”

    木婭將這兩日經歷細細說與蘭氏聽。

    “這世間還真有這等咄咄怪事?”蘭氏瞪大了眼睛,竟打了一下寒顫,“那草竟真能操控他人的魂魄?那要如何炮製,方能用它給人還魂?”

    木婭搖了搖頭:“我亦不知。若遍翻醫典仍找不到炮製之法,便只能先試試日常用到的一些手段了。”

    突然聽聞屋外衛士呼喝:“何人?”

    兩人眼前一花,房中已經多了一人。

    灰袍布衣一名中年道士,正將蘭氏上下打量。

    蘭氏吃了一驚:青天白日,這刺客竟還敢來?

    正要大聲呼叫,“嘭”門外衝進來數位兵士,將道士團團圍住。

    “道長?緣何是你?”木婭一眼認出,那人正是凌山上救下自己性命的道士。

    “沒事了,你們出去!”聽木婭口氣,蘭氏已經猜到他是何人。心中鬆了一口氣,一擺手,兵士退去。

    “這許多年了,老道心中終是放他不下——西行愈遠,心中卻愈是牽念,忍不住還是回來看看。”老道只四處打量,眼中滿是溫情,“這便是令兄生前住所?”

    “正是!”木婭回答,“哥哥出任國師之後,單于賞賜了府邸,他卻依然願意住在此處,只說與藥草爲伴,心中清淨。”

    “嗯!”道士轉了一圈,看了眼木桌上的呼延烈,過去抓住他的手腕,“年紀輕輕,好端端躺着作甚?”

    蘭氏見他突然去抓呼延烈,心中着急,正要出言阻止,木婭悄悄拉住了她。

    卻見呼延烈“呼——”吐出一口長氣,竟慢慢坐了起來。

    “烈兒!”蘭氏趕緊過去扶住。

    呼延烈似乎有些恍惚,晃了晃腦袋:“母親,我似乎已經好了!”

    突然想起一事,從木桌上往下一躍:“對了,我那兄弟沒事吧?”

    一擡眼看見屋中有個面生的道士,不自覺往母親與木婭身前一護:“你是何人?”

    道士卻全不理他,徑直行至水槽之前,看了看棄:“木婭,你要救的朋友便是他?”

    木婭輕拍了下呼延烈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也行至水槽前蹲下:“正是!”

    突然想起一事:“木婭昨日幸得道長搭救,只是到如今還不知道道長名諱。”

    “璇元。”道士的眼神全落在棄身上,只隨口回答。

    “你這朋友是被人打傷?”

    “嗯。”

    “那傷他之人與他有甚深仇大恨,竟將他魂魄全部擊散?他現如今僅靠着體內一點元神勉力吊着一絲生機,隨時可能出現不測。”

    “是啊,我等亦十分心焦。璇元道長,那程若該如何炮製,方能助我這朋友還魂?”

    璇元看一眼木婭:“你竟不知?”

    木婭搖了搖頭。

    璇元見她搖頭,竟笑了起來:“你都不知,老道又怎會知道?”

    見他模樣,不似說笑,木婭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接話。

    璇元又四處看看,眼光落在桌上那半隻葫蘆與斷柄彎刀上:“這兩樣東西,卻有些意思!”

    呼延烈行了過來,方纔木婭與璇元的對話他已全部聽到:“道長,這葫蘆乃是我這朋友的,彎刀卻是木婭已故兄長木爾陀之遺物。”

    隨即轉向木婭,有些尷尬:“木婭,昨晚情急,我自牆上摘下此刀禦敵,孰知它竟突然斷了!”

    璇元見到那刀,竟陷入沉思:“這彎刀我並無印象,當年與我交手之時,令兄手持的乃是一柄銅錘。”

    “哥哥當年出征北境,不知自何處尋來這刀,此後便一直帶在身邊。”木婭點了點頭。

    “刀是好刀!寒鐵所鑄,看似無鋒,觸碰金石,則銳利異常。”璇元取刀在身旁鐵鏈上只輕輕一劃,那鏈便“嘩啦啦”斷作兩截,衆人皆嚇了一跳。

    “只緣何刀柄如此輕巧,竟還是中空的,運刀之時豈不喫力?”璇元又看了半晌,露出古怪神色。

    “那刀柄中原有一卷古簡……”呼延烈看了一眼。

    “你說的可是此物?”不知何時,璇元已徐徐展開那古簡。那簡極是古舊,遍體蟲蠹,深褐顏色。

    “《伐易》?什麼破書,起這麼個古怪名字?”只看得一眼,他竟眼中光芒閃爍,將那刀隨手一扔。

    呼延烈想起昨晚怪異情狀,欲要阻止,已然不及。

    只見璇元滿臉驚愕欣喜,雙眼愈睜愈大,眼中可見一道道金色字符閃過。木婭在他身側,卻發現那古簡上空空如也,不竟心中詫異。

    呼延烈見木婭表情奇怪,也湊過身來。

    明明古簡上空無一物,璇元卻似乎看得極爲入神。再看他時,雙眼已盡變爲金色,方纔驚愕欣喜神色已蕩然無存,臉部抽動,鬚髮賁張。

    “不好,這簡有古怪!”呼延烈一擡手,欲要自他手中奪過古簡。

    “嘭!”一觸及那簡,他竟橫飛了出去。

    “你那道士,緣何傷害我烈兒?”蘭氏一直站在一旁,見璇元將呼延烈撞飛,心中着急。

    跑過去將呼延烈一把抱住,一邊大喊:“快些來人!”

    門外呼啦啦衝入來數名兵士。

    “快將那道士手中的竹簡奪了下來!”蘭氏往璇元一指。

    那些兵士一擁而上。卻皆似撞上一堵巨牆,衝在最前面的幾個竟被彈出丈餘距離,將屋內熬藥的瓶瓶罐罐撞得稀爛,齜牙咧嘴根本爬不起來。

    此時的璇元,眼中金光吞吐,竟在頭頂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金色光環。光環中如有長江大河涌動,又隱隱可聞虎嘯龍吟之聲。金光折射在房頂牆壁之上,只見人影幢幢、車馬蕭蕭,四時風物、百家短長,無數流年只隨那光紛至沓來又縹緲而去,叫人生出難以言表的滄桑之感。

    璇元自己卻已經面如金紙,嘴角歪斜,身子好似篩糠般站立不住。

    又過得片刻,他終於“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雙眼緩緩合上,滿屋金光也漸漸黯淡,消失不見。

    衆人皆從那金光倒影中醒來。木婭趕緊上前,小心翼翼碰了碰他,再無反應。一搭他脈搏,並無異常,只似乎是陷入了昏睡,還發出沉沉鼾聲。

    “老道方纔還好好的,緣何一看那書便成了這般模樣?這可如何是好?”木婭心中暗暗着急。

    “搞什麼鬼?”呼延烈早已爬起,行了過來。

    從地上拾起那古簡,又看了半天,搖搖頭:“奇怪,奇怪——他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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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數日,木婭只將館中醫書盡數取出,一本本細細瀏覽,卻並未找到炮製程若之法。

    “這些醫書我自幼便已熟讀,若有還魂之法,我定有印象……似這般下去,只怕是虛耗時日,卻於事無補。”木婭回身看了看水槽中躺着的棄,眼中露出焦急神色。

    “不如我便試試那些日常用到的手段吧。”木婭拿定主意,備好各種工具、器皿,再小心翼翼自皮囊中取出那程若。

    “我先試試剪下一片草葉,將它搗碎做成藥汁,喂那少年飲下。”

    木婭取出一柄銀剪,選了一根草葉,“咔嚓”剪了下去。

    “嘎啵”一聲,如同剪在金鐵之上,木婭手指生疼。那草葉未傷分毫,剪子卻已豁了口。

    “咦,這草果然與衆不同,竟比尋常金鐵還要堅韌。”木婭腦中突然冒出個念頭,“既然如此堅韌,不如我便試試這個。”

    她取來哥哥那彎刀,對着草葉一割。

    草葉出現一道血色劃痕,那草竟發出一聲尖叫。一道藍光一閃,劃痕轉瞬消失。

    這刀似乎對它有些作用,可以將葉片劃開,但那草卻能自我修復,這可如何是好?

    木婭又試了諸般方法,依然無效,不覺有些氣餒。

    “木婭!”是呼延烈來了。

    那日也不知璇元用了什麼辦法,他竟已完全康復。

    這幾日,木婭爲了不要他打擾,索性將他趕回了皇宮居住。

    “道長?”呼延烈一推門,突然喊了一聲。

    木婭吃了一驚,一回頭,笑眯眯站在自己背後的,不正是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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