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劉葵頤本能地準備對她的背影開槍，但猶豫了一下，最終將手槍放下。
另一名女戰士走到她旁邊，面色也有些猶疑不定地問道：“你不開槍？！這個山崖，未必能要了她的命……”
劉葵頤嘆息了一聲：“怎麼說她也曾經是我們的大首領……隨她去吧！”
旁邊又一名女戰士接道：“可是……她會不會認準我們背叛了她，以後來找我們復仇？”
劉葵頤轉向瞪了說話的這名女戰士一眼：“你也認爲我們做錯了嗎？！”
“不，沒有……”這名女戰士被她一瞪，有些慌張地道：“……沒有，當然沒有。”
“是的，我也認爲我們沒有做錯什麼。”劉葵頤道：“所以，她要來，讓她來就是了，我接着！”
這時，貴州軍的機槍全部轉向了這邊，一小隊騎兵警惕地衝過來，將衆女合圍，槍口團團逼住。
劉葵頤隨手丟下手槍，舉起雙手，大聲道：“我們是廣州城反義的戰士，由陳炯民總督親自推薦……
隸屬……蓋世太保！”
而在主戰場上，在黃欣控制着唐繼容的情況下，上有飛艇在空，下有貴州軍虎視眈眈，雲南軍最終選擇了投降。
畢竟唐繼遙死了，北伐中原、南面爲皇什麼的，都成了過眼煙雲。而且這是在貴州的地界，就算想帶着手下的士兵溜走，當個小軍閥，也註定逃不過日後貴州軍的圍剿。
前途無亮啊……
而且，剛纔爆烈的彈雨轟死孫嫵的那一幕也給了雲南軍很大的震撼：那是人能對付的武器嗎？只要有那兩具恐怖的機槍守住山口，我們就算衝上幾萬人也是個死啊……
不是每個人都能考慮到彈量和戰術什麼的，那一幕確定讓很多雲南士兵嚇怕了。
反正唐繼遙死了，唐繼容也決定投降，那就投降吧，據說京城軍隊的條件要比我們過得好多了……
隨着貴州軍騎兵撒開，正式圍陣受降，在天上飛艇的監視下，大隊大隊的雲南士兵放下手中的武器，依次投降。
步槍、輜重諸物在旁邊堆積得好些個高堆，數萬人的隊伍排得老長，從地上唐繼遙的屍體旁邊走過。
一場戰爭，造就了無數屍骨。蹄聲響處，在貴州騎兵隊的監視中，雲南降兵隊伍依次北行。衆將士不住回頭，望向地下唐繼遙的屍體。
陽光已現，但似乎照不透戰場上的硝煙，鳴聲哇哇，一羣鳥兒越過衆軍的頭頂，在滿戰場的屍骨之上不住盤旋。
腳步聲中，只有唐繼容跪坐在唐繼遙的遺體之旁，神色木然，眼淚卻不住地流淌。
葉雲飛與黃欣並肩走近，葉雲飛望了一眼，輕聲對黃欣道：“既然答應了唐繼遙，不如……就把唐繼容放了吧？”
黃欣奇怪地看他一眼：“真放了她？！你就不怕她以後化身你身邊的人，來找你報仇？！”
“就算要報仇，也未必是找我吧？！”葉雲飛淡淡地看她一眼：“更何況，再強大的能力，也未必沒有對付的辦法，你說是嗎？”
“呵呵……要我說，唐繼遙臨死前的那個投降命令根本一點用都沒有，我沒想到，你還真的答應了他……”
黃欣咯咯一笑，似乎沒有聽出葉雲飛言語中的警告意味：“不過，你確定現在放了她，她不會立即自殺？！”
葉雲飛聞言一怔，腳步停了一下，終於沒有再說什麼。
走到唐繼遙屍體旁邊，黃欣手指一勾，象招呼小狗一般對唐繼容說道：“跟我走吧。”
唐繼容木然舉步，跟着黃欣離開，腳下逐步遠離，卻不住回頭，望向地下唐繼遙的屍體。
葉雲飛蹲低身子，嘆息一聲，舉手輕輕將唐繼遙的眼皮頜上，輕輕說道：“我覺得自己大概沒資格去評論你……你是梟雄也好，狗熊也罷，你就是唐繼遙。不管你做得對不對，你已經超越了我所知的那段歷史，在這一點上，我佩服你。”
葉雲飛將手覆在唐繼遙的雙眼上，輕嘆着，“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
遠一點的地方，戴莉看着這一幕，微微有點寒冷的感覺。
她依稀能夠辨識出，在葉雲飛的手掌下，唐繼遙的眉心處，正閃亮的妖異光芒。
經把那個東西拿在手掌上把玩過。
‘覺醒之源’！
（功能之3：能力剝奪：殺死一個身具的天賦能力的人，在其死後10分鐘之內，在其身上使用覺醒之源，可以剝奪其身具的天賦能力，轉而賦予給使用者（無論使用者之間是否身具天賦能力，完整使用後都會增加一項能力。注，正常版）。）
唐繼遙的天賦能力是戴莉發現的，該事件的相關報告也是她親手交給葉雲飛的，此後，很多事情的發展，就有一條看不見的細線連接了起來：
投誠的劉葵頤跟隨孫雯，並幫助孫雯來到貴州，劉葵頤開槍打死了‘巧遇’的劉顯士……
黃欣的‘傀儡術’因此空出了名額，而恰好北方的袁慰婷那邊轉來了被俘虜的唐繼容……
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黃欣控制了唐繼容，並且化身唐繼遙的貼身副官閻玉翠，混到了唐繼遙的身邊，在戰局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一刀刺死了雲南軍的領袖唐繼遙……
雲南軍投降，內戰結束，而唐繼遙的屍體也落到了葉雲飛的手裏……
這一切，似乎都源自於戴莉的那一份報告？
戴莉心中也忍不住好奇，葉雲飛，自己的這個老師，前來貴州，到底是關心這場內戰多一點，還是關心唐繼遙的分_身術多一點？
他就把這個分_身術看得那麼重要嗎？！
不過，無所謂了……
戴莉聳聳肩，雖然還是以前那個有點傻呼呼的葉雲飛更可愛一點，不過現在的葉雲飛也沒什麼不好了，只要他還是自己的老師，還是一個對自己、對別人很好的人，那就夠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一個成功者！
是一個由我戴莉陪伴在身邊的成功者！
這就足夠了……
戴莉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雞腿，一邊歡快地咬着，一邊逡巡着走開……
........
在山崖下的某個地方，孫雯正悠悠醒來。
如同她的戰士所猜測的那樣，她的魅力值很高，由此帶來的身體加成，即使從高高的山崖上摔落，也要不了她的命。
孫雯仰望着天空，心裏空蕩蕩的，到現在，她的事業，她的戰友，她的親人，全都化作了過眼煙雲，有那麼一瞬間，孫雯真的希望自己不用醒來，就此離開這個世界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眼睛才漸漸有了焦點，也讓她終於想到了還有一件事情可以去做。
替妹妹報仇！
葉雲飛和黃欣這兩個名字第一時間從她心裏跳了出來，雖然是機槍手開的槍，但真正要說兇手的話，應該是這兩個人才對。
不過說起來真是悲哀，四年多以前，她從黃欣手裏接過革命軍的指揮權，兩人情同姐姐，還有一個親妹妹孫嫵，三個人朝夕相對，形影不離。
現在，三姐妹中的親妹妹死了，另一個姐妹黃欣卻是害死孫嫵的兇手，回想當年，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啊……
孫雯爬起身來，全身上下劃破了不少傷口，總的來說還算完好。
有強大的體質支撐，這些傷勢會恢復得很快。
只是……
她以前是南方革命軍大首領，魅力值的範圍高達400-499之間。由於她喜歡看書，又愛好書法和繪畫，這麼些年，已經將魅力值衝高到了497點。
現在隨着內戰結束，革命軍分崩離析，她這個大首領的位置再不存在。冥冥中的懲罰，雖然不至於降格，卻直接將她的魅力值抹到了400點的最低下限值。
此前魅力值帶來的身體加成不會消失，但會有長達一到三天不等的劇痛期，是真正痛入骨髓的那種痛。
心臟收縮，瘋狂跳動，血液彷彿燒成一團火，在血管內橫衝直撞，所過之處，筋肉、骨髓、血管、經脈，都似乎扭曲變形。
強烈的灼痛感彷彿一根根被燒紅了的鐵針，透入每一根神經，在全身竄流。
孫雯緊緊咬着牙，拼命忍受。
這也是每個人都只敢望高處走，絕不願意回頭的原因。
以前因家國破滅，被活生生痛死的小國君主也不是沒有過。
現在的孫雯，卻在心底希翼着這種痛苦的感覺。這種痛苦提醒着她還活着，提醒着她生存的意義。
就在這種痛入骨髓的劇痛中，孫雯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