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有說有笑地趕了過去,彷彿是沒有任何的顧慮一般。
遠遠地,便看到了那個伸着自己的脖子,正在東張西望的服務員。
他見到了秦十之後,立刻就諂媚地趕了過去。如果說秦十認識夜鶯就算了,就連月初對他都這麼重視,服務員心裏更是緊張了幾分。不禁思考,自己當時對秦十的態度,會不會讓這人計較。
不過很顯然,服務員還是錯估了秦十的大度。他微微一笑,很是淡定地問道:
“裏面在做飯了聞起來這麼香。”
這種香味,不是那種靠多麼新鮮的食材,多麼名貴的香料堆砌出來的。
這是文火慢慢地熬,靠精準的溫度和勁道的攪拌,慢慢地,調製出來的香味。
那種感覺,讓人聞了之後,整個人都彷彿是掏空了一般。
秦十甚至不由自主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彷彿是在慢慢地享受着香氣。
一旁的夜鶯也一樣,她發覺自己都有些挪動不開自己的雙腳了,只想在這裏,感受着流動的香氣。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我都快餓了,是你們主廚在做菜嗎今天可以說是和以往都不一樣啊。”
夜鶯忍不住問道,她雖然說不上是哪裏有了區別,卻可以篤定和往日不同。
而一邊的秦十就不說了,他雖然不是什麼廚神,但絕對算得上是一個老饕了。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脣,也不禁說道:
“的確,如果說中午的是好喫,是單純的美食,那現在這食物中間,彷彿還有禪意。”
雖然說出口是那麼得玄乎,然而秦十卻堅信自己就着這香氣,就看見了佛光。
服務員有些驚訝地看着這兩人,半響之後才說道:
“沒錯,這不是我們主廚做的,是他師傅的手筆。”
這就說得通了,秦十笑着點了點頭,看他那樣子,對於自己猜對這件事很是滿足。
“原來是他啊,看來他當時做日料沒有用心啊我們進去觀摩一下沒問題吧”
一旁的服務生立刻就點了點頭,笑着將兩人領了進去,可以說是相當得諂媚。秦十並沒有過多去思考。
夜鶯進去之後,便直接找了個位置坐下了。諾大的大廳裏,一個人都沒有,顯得有些空曠。只不過這柔和的燈光之下,也不至於讓人覺得寂寞。
秦十一個人走進了廚房,再一次見到了月初。
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不好,月初的弟弟,月末並沒有在裏面。
房間之中,瀰漫着的是更加濃郁的香氣。秦十看見月初正候在一個瓦罐子旁邊,裏面不知道放了些什麼材料,正在咕嚕咕嚕地冒着泡。
而那個有些陰鬱的主廚,則是在菜板上放好了一盤又一盤的菜。只要起鍋,就可以直接開始做的那種。
秦十忍不住吞嚥起了自己的口水,太香了。月初倒是溫和地望着秦十,時不時用勺子在裏面攪拌一下。
“怎麼樣,今天玩得好嗎”
月初一眼便看到了秦十脖子上的草莓印,笑着問道。
秦十倒是也不迴避,淡定地點了點頭。
“還不錯,飯菜都很棒。最重要的是,那個溫泉太舒服了。”
主廚在這種時候,自然是不會忘記給他師傅打廣告的。立刻開口說道:
“中午的飯菜是我做的,不過和我師傅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
秦十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倒是用手指着鍋裏的東西,問道:
“這裏面都是些什麼東西呢,聞起來這麼香。”
月初立刻裏笑了起來,對秦十說道:
“魚,我自己養的魚,慢慢熬製的。等到你喝湯的時候,你會發現連魚骨頭都快要軟了。”
秦十倒是相當得期待,原本就空蕩蕩的肚子現在叫得更加厲害了。
他笑着說道:
“挺不錯的,聽起來我就要止不住那口水了。”
轉身出門的時候,秦十忽然瞥了眼月初的手,瘦削卻有力,那是一雙不同尋常的手,用來做飯真是可惜了。
不用猜,這個人就是月末了。當他看到秦十之後,同樣是驚訝地張大了嘴,一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是你”
秦十率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而月末用自己的行動給出了答案,他直接一拳便朝着秦十打了過來。
秦十自然清楚,這小子有多厲害的。更加是不敢怠慢,拿出了全力碰撞了起來。
當兩人拳頭撞擊在一起的時候,彷彿都聽到了火花滋滋作響。
一旁的服務員已經看呆了,他,他甚至不清楚這兩人打架的來龍去脈。
準備去拉住一人,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月末給一巴掌給打飛了,撞在了牆上,硬是出現了一個窟窿。
血,不斷地從嘴邊往外流。
月初一臉冷漠地走了出來,他走過去一把抓住了月末,硬是把這小子給壓制住了。
這下子,秦十看他的表情就不止是惋惜那麼簡單了。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看到人就打架,你又不是狗”
秦十此時端詳些月初,忍不住問道:
“原來他是你弟弟夜鶯,他殺了那麼多的兄弟,你竟然就這麼原諒了”
夜鶯的身子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她甚至都不敢和秦十對視,只是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喃喃地念道了起來。
“我,我對不起他們”
這個時候,月初卻是用手直接抓住了秦十的手腕,不動聲色地將他和自己弟弟的距離給拉開了。
隨後才說道:
“我們之間的事情,很多也很複雜,不如吃了飯再說,怎麼樣”
秦十可以說是很不容易,纔將自己滿心的憤怒都給壓制了下去。
他冷冷地看了眼月初,隨後說道:
“行,那我們喫飯的時候慢慢聊。”
主廚此時也不說話了,他默默地望着遠方,表情是說不出的緊張。他完全不明白,他們怎麼就打起來了。
“師傅,魚湯快好了。”
月初又回到了廚房,至於月末,被他趕出去在門外罰站了。
此時,秦十再一次和夜鶯坐在了一起,只不過兩人之間那曖昧的氛圍也已經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一方的強勢以及另一方的懦弱。
“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十的語氣有些不悅了。
夜鶯依舊是一言未發,只不過她那抓着茶杯的手顫抖了起來,連帶着茶水也撒了出來。
“沒什麼,我也說不清楚。”
秦十嘆了口氣,面對這樣的夜鶯他也沒辦法生氣。只得是用手拍了拍夜鶯的後背,隨後才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
“你忽然怕水,是不是因爲他”
夜鶯的臉頓時就變成了白色,她忽然用手抓住了秦十的手掌,隨後在秦十的手心裏寫下了一個字。
秦十赫然,越發相信夜鶯是有隱情的。
因爲這是一個“走”字。
是讓他趕緊離開這裏的原因麼
秦十看了眼門口,忽然就明白。月末可不只是在外面罰站,恐怕是專門守着他的。
自己竟然一不小心就着了道。
然而心態良好的秦十卻沒有半點的緊張,他微微一笑,自己拿起了茶壺,給自己盛滿了茶水之後,抿了一口才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我現在已經是甕中之鱉了,不如看看他們會怎麼做。”
夜鶯微微搖頭,卻是說不出勸阻的話。
秦十其實是不怎麼怪罪夜鶯的,一個姑娘,想都不用想是被人威脅了,還要讓她替自己受罪太殘忍了。
“別怕,我不會怪你的,你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夜鶯忽然擡頭,露出了一個讓人心碎的笑容。只見一滴淚水,就這樣緩緩地從她的眼珠裏流了出來,隨後掉落在了那一口清茶裏,泛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