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樂遊客棧 >第六十九章:暗淡
    爽琅冷眼看着,想到此時沒人知道自己要被生生活埋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心中一陣寒涼。

    張炳文狂妄的面容映在她的瞳孔內,從喉嚨灼燒到脾胃。

    她突然理解了夢境之中那河伯娶親女子的哀怨和無奈。

    她也是同樣的孤苦無依,一人長大,卻要被生吞活剝也無人知曉。爽琅突然想起了韓默,他高大挺拔的側影,和每次靠近洶涌而來的安全感。如同夢裏出現的男子,拉着親孃,從河底游到了一處柳暗花明青山綠水的仙境。

    張炳文唸叨“我是喜歡你的喜歡你的爽琅,我這一筆可以賺到50萬,到時候咱們兩個在村子裏蓋一處小房子吧。你也不要出去工作了,我足夠可以養活你你明天忍一忍,算命那先生說了,不能殺死你,要讓你慢慢陪伴着他兒子。所以你不會死的,等他們一走,我就放你出來有了錢,咱倆就可以逍遙快活去”

    爽琅乾嘔,昏迷藥物的副作用涌上腦袋。她心臟猛烈的跳動,看着張炳文沉浸在自己罪惡的幻想之中毫無悔意。

    她好睏啊。

    眼皮快要擡不開了。

    脖子一歪,滿眼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

    “你是我的夫人嗎”

    “夫人”

    夫人

    她隱隱約約聽見有一個寬厚的男聲,淡淡的說着兩個字。她耳邊縈繞着如同有質地的絲綢一般,在她的身旁打了個轉。爽琅猛然睜開眼睛,看見自己身處於一個恍如仙境的峽谷之中,四周爛漫旖旎的淡粉色桃花絨絨簇簇的,溫軟的溪水漫過腳踝。

    自己似乎與那河伯娶親的新娘子融爲了一體。

    她似乎擁有着她的身體,她的記憶。

    她穿着溼透的紅色嫁衣,鳳冠把她蒼白素淨的臉襯的紅潤嫵媚起來。

    她的對面,站着一個男子,穿着深藍色的長褂子站在水中,烏黑的頭髮,手裏拿着一個小小的撥浪鼓。那是她身上最寶貴的東西。曾經,自己在河岸邊見到的一個,紅漆銀環叮咚響的小鼓。

    那男人拭去鼓面上的水草,面帶淺淺的笑意。手腕輕搖,轉動鼓柄,兩粒鼓墜“咚咚咚”的敲打起來,像是她內心的悸動。

    “你是誰”

    “我爲在此”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人爽琅笑了起來“你不是我的夫人嗎要麼還能是誰”他身上的味道十分好聞,眼角透着柔情。陽光照在峽谷之內,男人的身上盈盈弱弱披上了一層銀光。

    她看清了他的臉。

    開口自然又夾雜着疑問喊了一句“韓默。”

    “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那人疑惑,卻又接着說道“看來,你果然是我的夫人不錯。以後你就跟我在這峽谷之中生活罷”

    後來,他說什麼,爽琅已經聽不清了。只感覺有人在推搡自己,猛不然,一盆徹骨的冷水潑在了自己臉上,她一個顫抖回到了現實世界,那婦人和張炳文,還有法事的巫婆站在一旁。

    那女人冷嘲熱諷的說“喲,終於醒了。別誤了我兒子的好時辰趕緊被人拉走”

    張炳文在他身後點頭哈腰,把爽琅從牀上扯了出來。

    “趕緊換上衣服磨磨唧唧的”那女人吩咐着。張炳文是是是的答應,把爽琅推進了小屋子內。爽琅一進屋,驟然全身不能動彈,那雙躺着的,分明是自己的妹妹唐瀟瀟

    她嘴脣顫抖,雖然昨晚已經猜到,但是看見妹妹的屍體硬生生地放在自己的眼前,受到了多重刺激她瞪大眼睛,似乎要噴出怒火把張炳文灼燒。

    爽琅大聲嘶吼,憤怒戰勝了剛纔對於死亡的恐懼,聲音沙啞,尖銳的聲音劈裂了一半。

    “你”她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掙脫了張炳文手臂禁錮的舒服,轉身向他用盡全身的力氣衝頂過去爽琅咬着後槽牙,屏住呼吸,發瘋一樣的要把張炳文往身後的帶着尖銳棱角的櫃子上磕去手銬叮叮噹噹一陣亂響,全然感受不到手腳磨出了血花。

    張炳文顯然沒有意識到爽琅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被她從內而外的仇恨所震懾到。

    剛纔看似若不驚風,自己卻無法抵擋狂風驟雨衝殺過來的憤恨。他嗚呼一聲,被爽琅活活撞在了櫃子的棱角上。櫃子上掛着的金屬玩具一下子刺進了肩膀的肉裏,“啊”他慘叫一聲,猛然推開撲來的爽琅。

    爽琅感覺不到疼痛,用自己的身體當成武器,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矜持。狠狠的再次一躍而起,往張炳文的身上撲去。

    若是她手裏有刀,就算有一隻鉛筆,都能讓張炳文遍體鱗傷,千瘡百孔如今她空着手,卻依舊讓他鮮血橫流。

    張炳文雖說剛纔處於下風,但畢竟是一個男人。他大力一揮,衝着爽琅的肚子狠揍一拳。她喫痛的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似乎聽見自己骨頭咔嚓一聲。但緊接着又彈起來,腳上的鏈子嘩啦啦磨蹭着地面。

    爽琅剛纔在地上摸到一塊拳頭大小的時候,一併抄起,高喊着怒砸過去。張炳文沒有預料到橫空出現的石頭,看見爽琅的影子越來越大,眼前一黑,頭頂發涼

    鮮血從額頭緩緩流到了嘴脣邊上,他怒不可揭,惡吼着,張牙舞爪咬牙切齒。

    她抿着嘴,擰着眉,雙手撲上去,圓潤的指甲撓在額頭的傷口上。手指彎曲,似乎要把這男人的頭蓋骨掀下來一樣。張炳文嗚咽的嚎叫,爽琅膝蓋壓着他的雙手。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巨大力量,胡亂摳着傷口。

    手指黏黏的沾滿血液。

    張炳文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別的,摸起剛纔那塊石頭,朝着爽琅猛烈一砸

    她的背似乎被捶出來了一個大洞,頭倏然一暈。

    門外聽見激烈的動靜,推門衝了進來,就看見爽琅暈在地上。李姐氣不打一處來,看着地上的張炳文嚴厲的責怪,“一個女人你都看不好這是我兒子的老婆,是不是你動手動腳的”

    她顯然並不知道事態爲何會發生,認爲一定是張炳文圖謀不軌。她衝着他“呸”的吐了一口痰,“晦氣東西開不趕緊弄醒她換衣服我兒子若是娶不上媳婦,投不了好胎,我一輩子都放不過你”

    張炳文袖子一擼,準備擦擦血跡站起來。誰知道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頭磕到了炕的棱角,人一頭栽在泥土地上,醒不過來。

    “喲,這人怎麼死了這可不關咱們的事啊趕緊把姑娘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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