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79 南市
    西門雀本身就是一個尖酸刻薄不好惹的女孩,武崇訓做爲武氏嫡系男性繼承人,更是李姓皇族的冤家對頭。臨淄王若是作爲五王府的主人在五王府與他們相見,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現在他違詔擅自出府,若是被這兩個活寶看見,定然是一番是非。

    惜福郡主和阿忠侍衛雖然也姓武,但是他們對臨淄王似乎沒有什麼敵意,臨淄王也不避忌他們。

    店內的氣氛,霎那間變得詭異。興高采烈的我們,不免小心翼翼,心懷鬼胎。

    武崇訓一擡頭看見我們,也是吃了一驚。他不過片刻尷尬,旋即臉上攤滿了笑容,對着惜福郡主拱手道:“惜福妹妹也在呀。”然後又轉向阿忠侍衛道,“阿忠,怎麼郡主只帶了你一個人?郡主可是如今皇上最寵愛的,你這樣有些冒失了。”最後他對着我道,“何姑娘興致也高。天晴了,大家都出來玩耍!”

    阿忠侍衛欲待還禮,卻被西門雀搶先拉着惜福郡主的手道:“啊呀,姐姐,你出宮這幾日,我可想死你了,正打算逛完這裏去看你呢,怎麼這麼巧,竟然在這裏遇上了?看來咱們是心有靈犀呀!”

    在我們奉旨住進五王府之前,西門雀跟惜福郡主的芥蒂並沒有消除,幾日不見,她忽然來了這麼大的轉彎,變得如此熱情可親,一時半時,無論是惜福郡主還是我,都有些錯愕。

    這種熱情可親令我們都感到一陣陣的不自在。

    惜福郡主順勢拉着西門雀的手晃了晃,一臉的笑意:“妹妹好。幾日不見,妹妹越來越出挑了。這身衣服是新做的吧?妹妹最襯紫色了。你今日出宮是跟皇上請旨到五王府看望我和阿草吧?若你從應天門出宮,經過景興寺也不算繞路,順路進去爲壽春王祈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西門雀頓時紅了臉。

    惜福郡主是個冰雪聰明的人。看來西門雀確實是在女皇陛下面前以到五王府探視惜福郡主和我的名義請旨出宮的。洛陽城裏,朝中的貴人們大多數居住在北城,五王府離皇宮尤其近。她去五王府,自東邊明德門出宮最爲便宜省事。應天門是南宮門,出宮即是洛水,跨過洛水經城南,繞的路不是一般兩般的遠。

    這般辛苦卻是爲何?如果說她真的爲壽春王去景興寺祈福,恐怕連宮裏掃地的小內侍都要笑了。

    我見惜福郡主的目光了然地射向武崇訓。武崇訓先是目光躲閃,隨即變得嬉皮笑臉,解釋道:“我進宮給皇上請安,出宮的時候在應天門碰巧遇到阿雀,便邀她同來南市玩耍,這麼巧遇到阿福。阿福你這是――”他的眼睛嘰裏咕嚕地滿店裏亂轉,四處張望着。

    臨淄王站在店堂裏面的角落裏,背對着我們。波斯店主招呼着我們一羣試靴的,一個小波斯夥計正在跟他低聲地說着些什麼。

    這些波斯人久居中華,能操着一口流利的漢話,日常的生活與生意沒有什麼問題。

    惜福郡主仰起下巴道:“阿草奉公主之命照拂阿柳,阿忠替阿柳買了些衣服鞋襪,尺寸不合,我們帶着她來親試替換。”

    她的神色裏帶着名正言順的凜然和一點點傲慢,讓人覺得不可侵犯。

    阿柳往我身後再縮一縮。武崇訓低頭看見她,笑一笑,走近她笑道:“就是她呀!我倒是聽人說起過,說姑媽代皇上去景興寺探視饑民,收了這麼個小丫頭。”他躬身笑問阿柳,“你叫阿柳?”

    這在武崇訓,簡直可以用“親民”來形容了。要知道他這種人的目光,是從來不在我們這些卑微的人身上停留的。

    這麼可掬的笑容,卻令阿柳怕上加怕。她鬆了我的裙角,轉到阿忠侍衛的身後――大約她覺得阿忠侍衛身材高大,比我更能保護她。

    有時候小孩子如小動物一樣,具備一些最原始的本能,不需要教的。

    可是,阿忠侍衛的身後不遠處就是臨淄王,再往前幾步,武崇訓也許就發現了臨淄王。

    我身上冷汗淋漓,惜福郡主臉上無波,可是我感覺得出,她的心臟也即將跳出胸腔。

    臨淄王的右手便是通往二樓的樓梯。他可以找個要下大單的藉口上樓避一下,但是萬一武崇訓也要上二樓看什麼稀奇物件,那麼臨淄王便被封了退路,避無可避,逃無可逃。爲今之計,只能想辦法將西門雀和武崇訓想辦法引開。

    可是南市我們初到,並不熟悉,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能把他們支走。我將目光投向阿忠侍衛。阿忠侍衛神色凝重,似乎也在思索着什麼。

    春雨這時卻道:“老闆,這雙小靴子正合適,換掉原來那雙,這雙大人的靴子幾錢?咦,我剛纔試的靴子呢?怎地一眨眼就不見了?”

    春雨擡起頭四顧張望,只見在我們前面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不知什麼時候穿了春雨剛纔試過的靴子在地上踩着。春雨走過去推了那婦人一把,嚷道:“噯,噯,你這人怎麼回事啊?這靴子是我要的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先來後到啊?”

    那個婦人冷笑一聲,反問:“先來後到?你付錢了嗎?”

    春雨說:“我正要付呢!我已經試過了!”

    那婦人給春雨一個大白眼:“試過不等於買了!她轉頭對老闆說,“老闆,這靴子我要了!你說個價,我照付,不還價!”

    春雨氣結:“你,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這是打劫!你!你!”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是高陽郡王府裏的!”

    我瞪大眼睛。不僅僅是我,我看到惜福郡主和晴和也瞪大眼睛,武崇訓也喫驚地張大嘴巴——當着高陽王武崇訓的面說她是高陽郡王府的,春雨可真是拉虎皮做大旗,好大的膽子。

    那婦人哈哈大笑:“姑娘,你別嚇小婦人!小婦人不是嚇大的!這洛陽城裏,滿大街都是貴人。你是高陽郡王府裏的,我還是千金公主府裏的呢!你知道千金公主是何人嗎?你過來,我告訴你——”她湊上春雨的耳朵道,“千金公主可是皇上除太平公主外最喜愛和信任的大長公主,太平公主還要恭恭敬敬地叫她聲姑祖母呢!”

    春雨漲紅了臉,咬着嘴脣,呈現出羞憤之色。她竟然走到武崇訓面前拉住他的衣袖,眼中蒙着一層霧光,眼淚盈盈欲墜地說:“殿下,殿下,您看,您看,這婦人無禮,居然敢藐視您!”

    她那副嬌怯的模樣,任是哪個男人見了,都忍不住會憐香惜玉一把。我見到西門雀的眉間,隱隱地透出一股青氣。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陣陣地肉麻和驚異,都把目光集中到武崇訓的身上。對於春雨的僭越行爲,武崇訓似乎並沒有惱怒。他咳了一聲,笑對老闆說:“你且再拿一雙給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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