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95 非偶
    次日早上西苑的第一場蹴鞠果然是梁王府對皇嗣府。雖說梁王與皇嗣的幾個年長兒女已經單獨出去封王開府,比如梁王的長子武崇訓封高陽王,皇嗣殿下的壽春王與臨淄王,但是真有蹴鞠馬球之類的競技運動,往往是兩家皇室分支所有兒女的較量。

    壽春王照例玉人一個,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臨淄王卻眉頭緊皺,臉上不僅是不樂,而且還帶着隱隱的怒氣。其他的王子年紀都小,跟在兩位兄長的身後,只能充數。另有高大內侍,全都穿戴得齊齊整整,嚴陣以待。

    高陽王武崇訓照例帶着不羈的笑容。這種不羈,你可以理解成他對勝負毫不在乎,也可以理解成不把對方放在眼裏。也難怪,從陣勢上看,梁王府這一隊除了成年王子就是高大侍衛,明顯比皇嗣府更兵強馬壯。

    這一強一弱,似乎還沒開戰,已經註定了結局。臨淄王感到憋悶也是可以理解的。

    女皇陛下皺眉道:“旦兒把這些小兒子都送上場去,不是明擺着要輸嗎?”

    太平公主清咳一聲,笑道:“臣女以爲四哥可能覺得平日這些孩子被拘在五王府裏,沒有什麼機會玩耍,故而讓他們上場歷練一下,輸贏倒在其次。”

    女皇陛下想了一想,點頭道:“昨天你都不在乎輸贏,你的四哥性子比你還要溫和,自然他也不在意這些。也罷,大過年的,本來就是圖個高興,也不必太當真了,不過是遊戲罷了。”

    太平公主掩袖笑道:“母皇英明,所以昨日才阿草雖輸猶榮,母皇重賞了她。”

    女皇陛下向我這邊看看,笑道:“這孩子的性子溫和但是並不軟弱,還有些執拗之處。昨日思兒提起她與大郎脾氣性格甚是相合,朕想了一想,倒覺得所言有些道理。大郎身子弱,人又有些軟,找個強悍些的王妃,未免被人欺負;找個太弱的王妃,兩口子都要被人欺負,阿草懂醫術,性子柔中帶剛,也算相得。”

    我一顆心跳出胸膛——看來此事女皇陛下當了真,絕不能置之不理。

    太平公主笑道:“母皇也是,大郎雖然到了議親的年齡,可是阿草這麼小,只怕葵水還未至吧?”

    女皇陛下道:“這個不打緊,可以先訂親,過兩年再迎娶。”

    悠蘭也嚇得花容慘淡,跟我大眼瞪小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裝作沒聽見。

    場上對局開始,喊聲震天。武崇訓是少年得志的武氏皇族,身材頎長,面白齒紅,在宮內也有一批擁泵;壽春王玉樹臨風,臨淄王不苟言笑但威嚴孔武,都各有粉絲。因爲近年來武氏皇族氣焰日盛,李氏皇族小心翼翼地夾着尾巴做人,宮人們多是趨炎附勢明哲保身之徒,是以爲高陽王呼喊加油的人一時壓倒了多數,震動了整個西苑校場。

    正如所有人預測的那樣,很快場上的情勢顯露了出來——以高陽王領頭的梁王府隊取得了絕對的上風。但是相比於場上的勝負定局,場下的粉絲們發生了逆轉——整個皇嗣府隊,只有臨淄王像一頭憤怒的獅子,做着力挽狂瀾的努力,滿場飛奔。宮人們很多的少女被他拼命的姿態所打動,從高陽王和壽春王的粉絲,轉變成臨淄王的粉絲。她們齊聲尖叫高呼:“三郎,加油!三郎,加油!三郎,球在那裏,快跑,快踢!”

    被場上的氣氛所感染,惜福郡主握住我的手,幾乎把我的手指拗斷;西門雀衝下看臺站在場邊,對着高陽王又是揮手又是吶喊,嗓子幾乎都啞了。

    聲音幾近瘋狂。因爲實力太過懸殊,只踢了兩句,皇嗣隊便鎩羽而歸,完敗。

    昨日因思慮不周,沒帶傷藥,我受了傷還是悠蘭跟阿忠侍衛討的藥。昨日睡前,悠蘭便把藥粉,煮過的藥水以及紗帶都放入藥箱帶了來,在觀望臺的一個角落,專等受了傷的宮人過來敷藥。

    壽春王、臨淄王和高陽王都帶着傷,排着隊等我和悠蘭給他們上藥。壽春王謙謙君子,照例排在最後。

    輪到壽春王的時候,他將袖子挽上去,胳膊肘破了一大塊,着實傷得不輕。我。悠蘭持壺,我拿着巾布輕輕給他擦洗乾淨,再用乾布擦乾,施以幹紫藍與其他傷藥混合的藥粉,用紗布紮好。

    看看觀衆臺上惜福郡主與臨淄王坐在一處,高陽王與西門雀坐在一處,他便子在我身邊坐下。

    “呵呵,也好,昨日的敗軍之將與今日的敗軍之將坐在一處,也算另一種門當戶對。”西門雀尖刻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接着她似乎被自己的“才華”驚豔了,以袖掩嘴,嗤嗤地笑。

    大約昨日早上武崇訓沒來,從校場去西苑一路上她被壽春王與臨淄王冷落了,心中不爽,又加之她與高陽王有了更親密的關係,對李氏皇族的兩位王子完全不抱希望,是以出言諷刺,一來藉機報復兩位王子的冷落,二來也是向武崇訓示好。

    壽春王裝作沒聽見。臨淄王卻惱了,眉頭緊皺,拳頭握起,似乎要說些什麼。惜福郡主伸出手在暗處輕輕握住他的手,緊了一緊,給他以撫慰,似乎要他稍安勿躁,莫與這人一般見識。

    壽春王面無表情地站起,把手伸向我說:“本王略感氣悶,何大夫可否賞光跟本王走走?”

    我將手伸到他手裏,借他的力站起來,斂衣屈膝行李:“但憑吩咐,無不從命。”

    他見我站起來,抽回自己的手,用袖子拱了拱對我還禮:“請了。”

    我與他順着觀禮臺的邊緣走到場外,向附近的樹林走去。還未走幾步,臨淄王手拿皮囊追了上來說:“大郎,你帶着水。剛纔那般奔跑,肯定會口渴。”

    壽春王回身接過皮囊笑笑:“多謝。總是讓你操心。”

    臨淄王看我一眼,笑着招招手回到觀衆臺,走到惜福郡主伸出手去拉她起身,一起轉到女皇陛下的另一邊太平公主身旁坐下。

    他以他最直接的方式表示了對西門雀的不屑和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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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壽春王走到不遠處的山坡之上便停住了,他站住,轉身向着校場的方向眺望。我自然站在他的身後,等他的吩咐。

    壽春王頓了頓,似乎思慮了一會兒,緩緩地開口道:“阿草,昨日你也聽到了,梁王他跟皇祖母提到你我的親事,你以爲如何呢?”

    我的心臟“咚”的一聲,彷彿那賽前的戰鼓被敲響一樣。我趕緊低頭跪下去道:“殿下莫要恥笑阿草。昨日梁王殿下不過是拿阿草開心,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壽春王轉頭看我如此,也嚇得退後一步,接着又上前躬身扶起我,連連地說:“有話好好說,你何以行此大禮?快請起快請起。”到底是男人,他一用力,我便被他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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