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01 壽昌
    三位新郡主曾爲公主的時候年紀尚小,宮中住着一位威嚴的太后,當時名爲皇帝的皇嗣殿下爲人謹慎,對子女管教頗嚴,怕他們在外闖禍,不令他們亂跑亂動亂串門。只有壽昌郡主對九洲池與瑤光殿稍有記憶,聞言做恍然狀道:“是的,瑤光殿確實是個賞梅的好去處,想插瓶的話過兩日我們去瑤光殿好了。好可以令

    人在那裏擺些果品,且飲茶且賞梅豈不更妙?”

    荊山郡主拍手笑道:“好呀好呀!若明兒天好,不如就在明日午後去!”

    惜福郡主與壽昌郡主對着行了個平禮,異口同聲地問:“何如?”兩個人相視而笑,掩袖道:“既如此,不如明日。”

    漸漸地我們走到長廊盡頭。從這個點望向洛水,天津橋遙遙在目。橋的那一端便是忙,忙忙碌碌爲生活奔波的百姓,洛水之中,也有忙碌的商船、客船以及各種小舟來來往往。

    壽昌郡主道:“聽說天津橋的那一側有碼頭,碼頭南邊便是南市,怎麼看不到?”

    惜福郡主道:“南市離天津橋還遠呢。天津橋連着皇城門,若挨着碼頭,那還了得?”

    說着她指了指臨風閣道:“此處風大,不如我們進了閣子開了南窗看,那才盡興。”

    於是我們都進了閣子坐下。侍女們趕緊去就近的宮裏提了熱水泡茶,擺上隨身帶的點心,我們且喫着茶和點心且看洛水的風景。

    “你們倒會尋歡作樂,也不叫我一聲!”隨着一身門開的聲音,高陽王武崇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們都回頭往門口看,只見武崇訓一身錦袍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個小內監,手提一隻小小炭爐,炭爐上蓋着蓋子,另外兩個小內監則手提爐架和銀壺。那幾個內監將炭爐放好,揭開蓋子,支上爐架,將銀壺置於炭火之上燒煮。

    “妹妹們早跟我打聲招呼,這些宮人們也不會如此招呼不周!”武崇訓也不見外,命宮人們在惜福郡主和壽昌郡主之間安置了一隻袖墩,一屁股坐上去。

    惜福郡主冷笑道:“你如今是大忙人,這上陽宮自去年十月皇姑祖母便讓你管,你照顧不周倒還埋怨我們!”

    “好好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爲妹妹們斟茶以謝罪。”說着他站起身來自爐架上取下銀壺,將滾熱的水注入鎏金的茶壺,手持茶壺再分別爲每個人注入茶盞中。

    惜福郡主端坐道:“有勞!”

    西門雀對着他嫣然一笑,沒說什麼。

    淮陽郡主站起來施禮:“有勞阿訓哥哥!”

    荊山郡主也欠身施禮:“有勞!”

    到我這裏,武崇訓滿面春風地開玩笑:“何大夫,聽說你拒了我的大媒,讓本王好沒面子!”

    我趕緊起身行禮:“殿下說笑了!”

    武崇訓哈哈一笑道:“人家說何大夫禮多,果然名不虛傳。今日是各位姐妹花私聚,本王乃不速之客,何必這麼拘謹?”

    不得不說,這高陽王的花名雖然名動洛京,他本人卻並不惹人厭煩。他若惹人厭煩,只怕也難以成爲閨門殺手。

    壽昌郡主被武崇訓留到最後。他低下身子,一邊斟茶一邊低語:“阿姝妹子除了除夕那夜驚鴻一瞥,長遠不見,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如月光般皎潔。”

    壽昌郡主並未起身,只是虛欠一欠,溫和地微笑:“殿下謬讚了。姝兒粗陋,叫大家見笑。”

    武崇訓將茶壺置於桌上,挨着壽昌公主坐了,笑道:“若妹子粗陋,這滿皇宮的女人沒有雅緻的了。”

    這話別人聽了還猶可,西門雀聽了,臉腮之色漲成紫紅,再由紫變白。我和惜福郡主面對面坐着,交換了眼色,心中明白,只怕武崇訓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給壽昌郡主拉了仇恨。壽昌郡主大約做夢都想不到自己不明不白地就有了個仇敵。

    如果你領略過壽春王殿下的風姿與氣度,只要按照他的模樣再想象一個容貌更清麗,氣質更貞靜的少女,大致不會錯。她的貴氣不在於傲慢,才華不在於外露,倒真像那閣外的紅梅,美麗但不張揚。

    武崇訓顯然被她深深吸引。他坐在她身邊,不住地把點心遞到她面前,並指着洛水不住地介紹兩岸風光。

    “身居洛陽,南市不去領略一下,便不能算帝都之人。且不說來自全國各地的風物喫食,就說那半條街的胡人商賈,棕發碧眼的胡姬,以及胡姬的歌舞,也是值得一看的。”

    壽昌郡主微笑道:“你們這些男人便可以到處跑,領略世上風土,考察民情,對我們這些閨中女兒,父親只要求我們學習琴棋書畫,修身養性。”

    荊山郡主卻來了興致:“啊呀,這麼多好玩的務事,什麼時候求皇祖母准許我們出去看看嘛。”顯然她知道求皇嗣殿下是沒用的,求求女皇陛下,也許哪天陛下心血來潮,一高興便準了。

    武崇訓笑道:“你對阿訓哥哥好一點,阿訓哥哥哪天設法帶你們出去玩耍!”

    荊山郡主還要說什麼,壽昌郡主暗中撇了她一眼,嚇得她忙以袖掩口,修飾地傻笑一下,低下頭去。壽昌郡主接着妹子的話笑道:“多謝表哥。哪日若能請了旨意,還要承表哥關照。”

    說着她起身走到北窗邊,將窗扇打開向外眺望。這閣子幾乎是上陽宮最高處,由此能俯瞰上陽宮全貌。武崇訓立刻跟過去在他身邊指指點點,給她介紹整個上陽宮的構造。

    “上陽宮不同於宮裏的地方在於,宮裏的的格局功能分明,外圍是大臣們上朝的地方,內寢是皇上與宗室居住的地方,御花園又是宮內人玩耍的地方,涇渭分明。這上陽宮這個宮院就是一座園林,每一處殿宇樓臺都處於風景花木或湖水之間,人在景中住,景在人門前,倒是個極好的修身養性之所。”

    壽昌郡主還沒說什麼,西門雀在旁冷笑道:“修身養性?我看你倒常來上陽宮,也沒把自己的性子養好!”

    武崇訓哈哈笑道:“阿雀妹妹,難道哥哥我的性子還不好嗎?你看我什麼時候惹你生氣過?”

    他親暱卻不乏公事公辦的態度,倒令西門雀發作也不是,不發作也不是,臉再一次漲得通紅。

    武崇訓又轉身立於壽昌郡主身旁,細細地爲他講解各宮的妙處。壽昌公主執着坡下竹林另一面露出的屋角問:“那下面的幾棟屋子倒有趣,但是若竹子種在屋前,開門見綠,豈不更雅緻?”

    武崇訓搖頭道:“使不得。妹妹只想風雅,豈不知那竹子是生長極快,長得極高之物,長得太高會遮住日陽,讓那屋子變得陰冷,是以請欽天監算了角度,只在西邊種了幾桿以遮住夏日的西曬。爲了讓竹林不要擴大,每年春天還要宮人將周圍的筍全挖光。”

    剛纔一路走來,我已經把這一片的方位大致瞭解。壽昌郡主與武崇訓所說的那一處宮殿,便是除夕夜武崇訓與西門雀私通之地。我條件反射般地看向西門雀,西門雀對我射來懷疑的目光。他隨後把目光投向壽昌郡主與武崇訓的背影,眼睛憤恨地能滴出血來。

    我立刻恨死自己爲什麼要投出那多事的一眼。她懷疑那晚在門外踩了警鈴的人是我了吧!

    我冷得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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