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12 三月三
    單調寂寞的宮人們終於盼來了三月三。

    在唐朝,三月三被稱爲“上巳節”,是祭祀祖先,踏青賞春的一個重大的全民狂歡節日。唐朝是比較開放的朝代,對女子的禁錮比後世少很多。在宋以後,三月三的“上巳節”逐漸式微,清明節漸漸流行。而宋以後,社會對女子的限制越來越多,只有元宵節和清明節這兩個節日可以出來透透氣。所以那時民間流傳的女子私奔的故事,大多發生在這兩個節日裏。

    唐朝詩人衆多,早唐以及武周時期的詩人也不少,但是比較有名的,也就那麼幾個。關於三月三,本朝的詩人張說賦有《三月三日詔宴定昆池宮莊賦得筵字》,“鳳凰樓下對天泉,鸚鵡洲中匝管絃。舊識平陽佳麗地,今逢上巳盛明年。舟將水動千尋日,幕共林橫兩岸煙。不降玉人觀禊飲,誰令醉舞拂賓筵。”說的就是三月三的盛況。在這一天,有筵席,有龍舟,有各種踏青活動。

    那年的三月三,因爲阿醜的到來,對我而言變得不是那麼渴望。若是我沒有宮廷女醫的身份,我倒寧願請假與阿醜他們一起去郊外踏青。無奈領着宮廷俸祿,我便身不由己。

    一大早我們照例都聚集在嘉豫門裏等着乘坐騎馬或者乘坐宮車跟隨女皇陛下與公主的儀仗去西苑遊春。排隊的宮車,盛裝的宮人綿延在宮廷的官道上,宛如一條華麗而悠長的彩練揮舞在飛檐與藍天之下。

    我穿着悠蘭用太平公主幼時的那件鵝黃印花的以上改制的春裝,按照那晚悠蘭給我化的妝容裝扮出來。幾位郡主們見我盛裝打扮,不時地取笑我。惜福郡主與我最熟最親密,她用手輕輕地託着我的臉腮,笑道:“還害羞呢!人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可有什麼好害羞的!”

    我睨她一眼,拍掉她的手,嗔道:“郡主怎麼也這麼不正經。”

    惜福郡主詫異道:“咦,阿草,你是天生皮膚好,還是用的脂粉不同尋常,居然這麼滑不留手。”她將手指放在鼻下嗅着,又說,“還有淡淡的玫瑰香,真是銷魂!”

    壽昌郡主看她的神情,也走過來把頭湊到我臉前細細打量,笑道:“阿草皮膚天生細膩是真的,這脂粉的質量好也是真的!阿草,你在什麼地方買的脂粉?不是宮裏用的嗎?”

    惜福郡主道:“肯定不是。宮裏的脂粉沒有玫瑰香!”

    我趕緊說:“啊喲,倒忘了。等明天我給郡主們一人一套我們自制的脂粉。”

    “你們宮裏自制的脂粉?”不光是壽昌郡主,幾個郡主都圍攏過來,伸出手指來摸我的臉。

    還好這時隊伍開始緩緩移動,我們趕緊打緊精神在宮人的服侍下上了馬,隨扈在女皇陛下的駕前。因爲要遊樂一天,女皇陛下和太平公主都沒有騎馬,而是坐着她們華麗的儀仗出門。

    皇嗣殿下、魏王武承嗣及梁王武三思各自帶着自己的兒女家人恭候在西苑門口,跪迎皇駕,簇擁着女皇陛下的儀仗轟隆隆地走到校場停下,太平公主與上官大人扶着她走上觀望臺。

    西苑內柳樹抽條,青草泛綠,百花盛開,與冬天的景色不可同日而語。西苑令杜宣準備了射鵠、投壺、蹴鞠(兩人對蹴)、花謎等一系列遊戲分佈各園中上午玩耍,午宴後舉行各宮的風箏大賽。

    除了射鵠作爲開場遊戲定時舉行,各類遊戲都是自由行動,各宮宮人們愛怎麼玩怎麼玩。

    射鵠放在校場,場中放着箭靶,參加比賽的公子王孫以及公主郡主宮人們,願意比試的都可以上去領了弓箭去射靶心,最後評出狀元、榜眼和探花。

    第一個上去的是壽春王。他款款地走上前對着女皇陛下深施一禮道:“皇祖母知道孫兒與弓馬上並不嫺熟,但是作爲長孫,孫兒拋磚引玉,獻醜了!”

    女皇陛下笑道:“你只管射!射好射壞有什麼要緊?等下要你吹笛,吹得不好可要罰的!”

    壽春王再深施一禮,轉身走到靶場內,從宮人手中接過弓箭,深深呼吸,對準靶子連發三箭。

    他在這一方面確實力有不逮,都射在了最外邊的一圈,引得所有人失望地嘆息。

    接着是高陽王武崇訓。他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大少,每天沾花惹草都來不及,哪有時間習武?他的箭有一根射在最外圈,另外兩箭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頓時惹來一頓灑笑。武崇訓倒表現得無所謂,聳了聳肩,對着那些宮女們做了一個招手的姿態。西門雀穿了一身當下流行的水紅色衣衫,本來要爲他喝彩的,見射中,正不知如何是好,又見他對着宮女們到處放電,又悶悶不樂,頓着腳走到一邊。

    第三個是臨淄王。他站在那裏一拉開架勢,就是一副標準的武人姿勢,英姿颯爽,箭還未發,就引得一片女人的尖叫:“臨淄王殿下真是英武啊!”

    “天哪,他像個將軍一樣!”

    惜福握緊拳頭,小聲說道:“靶心!”

    我斜她一眼,掩袖而笑。她頓頓腳,拍我一下,也笑了。

    “嘎嘎嘎”,弓被拉開,“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接着那邊鑼鼓敲響,表示箭簇正中靶心。

    三箭皆中靶心。場上歡聲雷動:“臨淄王!臨淄王!”

    “嗷!”

    此時武崇訓已經蹭到壽昌郡主的身邊,沒話找話地說:“哎呀,三郎真是英勇啊!”

    壽昌郡主淡淡地說:“強中更有強中手。阿基的射術也是好的,難說鹿死誰手。”她說的是魏王武承嗣的長子南陽王武延基,又任右羽林將軍。

    武崇訓訕笑道:“他被他父親逼得狠呢。我是享福享慣了的,吃不了那個苦。”

    我站在壽昌郡主的另一邊,此時伸過頭去,瞟了武崇訓一眼,掩袖笑道:“陛下說了,高陽王殿下不在武功在文治也是一樣的。”說着我把我那桃花眼向上睜大,將那一汪春水潑了過去再垂下眼簾嫣然一笑,兩排長長的睫毛倒似串串隨風擺動的楊柳枝,遮得那汪春水若隱若現。

    武崇訓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調笑道:“哎呀,何神醫居然肯賞臉跟本王說話了,本王簡直忘乎所以哉!”

    我飛紅了臉,轉過頭去掩袖而笑。轉過臉的瞬間,我看見一直盯着這邊看的西門雀鐵青了臉。

    武崇訓卻特地把臉探過來,對着壽昌郡主笑道:“阿姝,你有沒有覺得今天何神醫真是美若天仙?”

    這次壽昌郡主是真心捂着嘴笑了:“哪個女人不被你說成美若天仙?”

    幾位郡主都衣袖掩嘴,喫喫地輕笑。

    西門雀到底忍不住,跑過來對着我們冷笑道:“喲,說什麼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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