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43 口舌
    雙兒是一個嬌俏的普通官宦家的女孩,不會飛檐走壁。臨淄王殿下與他的兄弟們被圈禁在五王府,非詔不得出府。她與臨淄王之間的信息傳遞必定有着某種特殊的渠道,就像臨淄王與惜福郡主之間有着特殊的通信渠道一樣。我相信臨淄王有一個如蛛網般的情報網,或者,帝國的首都,每一個勢力龐大的人物背後都有一張觸及到各個角落的情報網。

    比如,五王府的主子們雖然不能自由出入,而服侍他們的宮人們卻管理着主子們的喫喝拉撒睡,每日採買食物,傾倒垃圾,清理糞桶等等,都跟別的府邸並無二般,這些人與外界的來往雖然比一般府邸麻煩些,但是畢竟不能阻斷。

    也許這些人裏面,便有臨淄王殿下的心腹與線人。

    當然,擁有最龐大的情報網的人還是女皇陛下。

    雖然五王府看上去銅牆鐵壁風雨不透,但是壞就壞在臨淄王這個人並不是一個能夠一天十二個時辰時時刻刻地心甘情願被囚禁在府內的。他自幼就比壽春王殿下頑皮好動,又學得一身武功,飛檐走壁不在話下。他時不時地便要跑出去混跡在民間市集、茶樓酒肆,雖然喬裝改扮,也會偶爾露出馬腳——否則不會差點被來俊臣撞到,闖了大禍。

    爲了這事兒,身爲長兄的壽春王沒少嘮叨這個頑皮的弟弟。我住在五王府的時候就聽到過,記得臨淄王煩得捂耳朵:“大哥你少說兩句行不?你不是大病初癒嗎?怎麼有這麼多力氣說話?”

    若是平常帝王家,異母的兄弟之間誰又會管誰的死活?大約對方越是頑皮,闖禍越是多,自己出位的機會越大。但是皇嗣殿下的這幾個異母兄弟,還未成年便被與父母隔離一起圈禁,也只能兄弟幾個相依爲命,抱團取暖。壽春王殿下再柔和的性子,身爲兄長,也只能長兄爲父。更兼沒有母親在身邊,爲父的時間長了,也便父母之職合二爲一,越來越像女人般嘮叨。

    他希望當初進來時是五個,以後出去時也一個不少。拳拳父母心,昭然若揭。

    偏偏這個最大的弟弟令他的心每日如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地起起伏伏。他最擔心有朝一日,他被皇祖母宣召入宮一去不返,如他的母妃與庶母一般,不知所蹤。

    這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生活,在我們這些宮人,是常態,在他們這些流淌着帝國最高貴的血液的王子們也是這般,真令人悲哀。

    難道臨淄王哪日翻牆越壁地出去會雙兒,被高陽王看到了?高陽王與西門雀幽會的時候又告訴她?要知道西門雀這人肚子裏是再也裝不住事兒的,有了要打擊別人的武器,讓她藏在肚子裏不用,那比殺了她還難受。

    惜福郡主聽了她這話,臉上的疑雲一閃而過,旋即恢復了淡淡的高傲。她揚了揚下巴,用輕蔑地口氣說道:“阿雀這話在說什麼,我是聽不懂的。什麼誰對誰好誰對誰不好的?咱們本非陛下直系血親,都是陛下慈悲爲懷,又素喜女孩接進宮內撫養的。武氏也好,李氏也罷,

    都是表兄弟表姐妹,打着骨頭連着筋。就是沒有什麼血緣關係,朝夕相處,也會日久生真情。阿雀,你倒好,整日想着跟這個都與哪個贏,就是勝了又如何,輸了又如何?勝了能得陛下封爵,還是輸了就要餓兩頓,喫不上飯睡不着覺呢?”

    這一番話含沙射影夾槍帶棒,每一句都含着機鋒,尤其是最後一句“勝了能得陛下封爵”一句話,只戳西門雀的痛處。

    作爲武氏族人,惜福早早有了“郡主”的封號,而西門雀養在宮中這麼多年,什麼名爵封號都沒有,還被稱作“西門姑娘”。深諳宮中規則的春雨那日對我說:“西門姑娘沒有封號,一是做人沒有眼色,皇上不喜歡她;二是大約要看她出嫁時的情形——若是收爲養女去和親,大約會封公主,只是這個公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若是嫁給朝中大臣,最多會封個國夫人就是天恩了。”

    國夫人的封號,一般是朝中位高權重的公爵之母或者妻,公主的女兒,受寵后妃的姊妹也會被封爲“國夫人”。西門雀一直以來的心病就是前程的不確定性。她若能嫁給宗室子,便是王妃;若要和親,便是公主,但是這個公主遠嫁荒涼野蠻的番邦,一生與中土的榮華富貴都無緣;若與一般朝臣士子聯姻,最多就是國夫人。

    說到底,她的封號綁在她的婚姻之上,不似公主郡主,天生的富貴,夫婿都要靠她們的。

    所以她纔會見了男人就賣俏,尤其是見了宗室男人,壽春王、臨淄王或者高陽王,姓武姓李無所謂,只要封號中帶個“王”。

    位置決定態度。

    西門雀實實地被刺痛了。她立刻跳將起來,粉面含怒,面紅耳赤地拉下了臉,說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裝什麼清高啊?你以爲你跟三郎暗通款曲的事別人都不知道麼?你以爲別人都是聾子瞎子嗎?就是看在多年朝夕相處有些情分的份上,我纔好心來告知你,別坐在深宮啥也不知道被人騙了。誰知道你這般不識好歹!”

    惜福郡主冷笑道:“我坐在深宮什麼都不知道會被人騙了,阿雀你難道不住在深宮,還日日跑到外面去看風景不成?你日日坐在深宮,這些所謂的消息又是從何而來?莫非有人跟你暗通款曲不成?哦,對了,可不是,前幾日是有幾段笑話落在我的耳朵裏,我還當是有人心懷叵測,看不得我們幾個武家的女孩或者武家的親戚養在宮裏受陛下寵愛故意使的壞,誰成想居然也是無風不起浪啊!我勸你,還是先把自家門前雪掃掃乾淨再管別人的瓦上霜吧!”

    這一句話不僅僅再次戳中了西門雀的心病,更讓她心中壓下已久的疑雲又飄了起來。她漲紅着臉快速地掃了我一眼,要緊嘴脣,現出了恨恨的表情。我耳邊又響起上元節在上陽宮隱祕小屋的那段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不好,她這是坐定那日晚上踩響警報的人是我,而我又把所見所聞告訴了惜福郡主麼?

    最近老媽住院開刀,雖然是小手術,手續是一樣也不能少的。年底事多,多有延遲,大家原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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