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169 籌算(下)
    太平公主這些年跟梁王妃雖然也常來常往,但是卻沒有什麼深交。她也知道她出身小戶人家,早些年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可也沒想到做了宗室王妃,打理王府這些年,居然長進不大,還是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小家子氣。若不是自己兒子真心喜歡阿睞,死求活求,又兼在扳倒來俊臣一事必須跟梁王結盟,再也不想跟梁王府結親的。可憐她從小看好並當親女兒寵愛的壽昌郡主,做不成她的媳婦了。

    她心裏不是不遺憾的。

    梁王妃瞬間雨轉多雲,再瞬間,便晴空萬里地跟公主套着近乎:“殿下與皇嗣殿下兩家通家往來甚多,皇嗣殿下膝下的幾位郡主,公主看來哪一位性子好些?”

    太平公主忍住心中詫異,笑道:“這可如何說?壽昌作爲長女,又是嫡長女,知書達理端莊大方;荊山雖然是庶出,可從小就活潑可愛。性子這東西,相契了便是好,不相契便是不好,各花入各眼,如何說得準?”頓了頓她笑着問道,“嫂子這是想問哪位公子求配?”

    梁王妃扭捏道:“阿訓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

    太平公主的聲調怪異:“阿訓啊!呵呵!我倒覺得,孩子們的親事,也要孩子們自己可心樂意纔好。孩子們自己不樂意,做父母的強做主,最後過得磕磕絆絆,反而不美。”

    她心裏說道,若不是我兒子喜歡,我傻啊放着好性子的親侄女不要娶你家女兒?誰知道你這樣的娘能教出什麼樣的女兒!

    她想了想,又補充說:“不僅僅是阿訓的意思,也要看人家壽昌願意不願意,喜歡不喜歡,是不是?”

    梁王妃點頭道:“公主說得極是。”

    但她心裏的話卻是,兒女的婚姻大事怎麼能由着他們性子來?由着他們性子來那個無根無靠又尖酸刻薄的西門雀不早成了我媳婦了?如果由陛下指婚,難道他們還敢抗旨不成?

    可他不想想,他們不是明白拒絕了陛下的意思,沒讓西門雀成爲他兒子的妃子,甚至連迎進府裏做側妃都不肯。

    梁王妃稍微露了求娶皇嗣殿下名下郡主的意思,太平公主如臨大敵,立刻修書一封用着人暗中遞給皇嗣殿下。緊接着宮中像是被微風吹出了一道道漣漪,讓許許多多的人捲入其中,身不由己地被命運之手擺弄,無能爲力。

    這中間有多少暗信來來往往,我看不到,卻能感覺得到。

    首先,壽昌郡主發現她在宮中快待不下去了。因爲西門雀落水事件漸漸被人淡忘,武崇訓不僅僅重新出現在女皇陛下舉辦的各種節日的和非節日的宴樂上,還尋找各種藉口進宮。而且他只要一進宮,就想方設法地靠近壽昌郡主。他那風流倜儻的師奶殺手做派在西門雀面前無往不利,但是在壽昌郡主這裏完全失靈。壽昌郡主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一聽到他的聲音,會想方設法地躲出去,到後來,可以用望風而逃來形容了。

    可憐壽昌郡主,躲得了武崇訓躲不了西門雀。我們幾個日日在宮學唸書,是要碰面的,而每次碰面,西門雀

    都要把她視爲眼中釘和肉中刺,每每尋她的不是,處處與她作對,對她出言諷刺。壽昌郡主的性子與她異母同胞的兄長壽春王一模一樣,都是與世無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到這樣不可理喻的西門雀,也只能告病在家,不去宮學了。

    這把荊山郡主惹火了。她的父親是皇嗣,是皇位繼承人,她的姐姐是她父親的嫡長女,是天朝有名有份的郡主,這位西門雀是個什麼東西,要名無名要份無份,一個白身憑什麼對她天朝的郡主大不敬?!

    十三四歲的少女,正是叛逆的年齡。本來皇嗣殿下一家在女皇陛下登基以來處處受到不知哪裏跑來的武氏“宗室”的打壓,連累五個兒子被軟禁五王府,幾個本該享受富貴尊榮的郡主只有了富貴,卻沒了自由沒了尊榮,本來就憋着一股氣,此時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孩騎在頭上,哪裏還忍得住?

    壽昌郡主告假的第一日,惜福郡主以爲她是真病了,轉頭對我說:“阿草,不如今日下學我們去看看她,順便你也替她診視診視,開個方子,倒省得她宮裏的姑姑來你這裏報備了。”

    方城縣主爲了表示對壽昌郡主的關心,便問荊山郡主:“姐姐哪裏不妥?是不是受了風寒?”

    此時已經入秋,天色漸涼,雖然中午尚暖,晚上起坐,卻要加件夾衣的;

    西門雀冷笑道:“這病只怕阿草醫不了吧?俗話說,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治得了身上的病,治不了心中的病。何況這相思病又是心中最重的病呢。”

    話還未說完,惜福郡主已經爲西門雀的智商在搖頭了。她的表情我不用想就是——你自己一身屎,還敢說別人臭。她甚至衝我做了個臉色,意思是——今日壽昌不在,無人管束荊山,必將有一場大戰。

    果然荊山郡主立刻暴跳。她凌厲地看向西門雀,冷笑着大聲地說:“這宮裏真好笑,明明是自己害了相思病,反而倒打一耙。不知道是誰,天還沒熱就跌進九州池洗澡,也不知是不是嫌棄自己宮裏的湯桶不夠大;落水就落水吧,還莫名其妙地丟了個小人;你說這人要有多賤,落到這步田地居然人家還不娶她!人家不娶她吧,她總該喫一塹長一智,好好地自尊自愛,沒想到居然狗改不了喫屎,還哭着喊着要人家搭理她。人家不搭理她,她便像瘋狗一般,逮住別人亂咬。”

    要知道西門雀流產一事,雖然宮中人人都知道,卻又是人人諱莫如深,不敢提起的話題。大家都給仰承上意,爲她留着臉面。而她自己真的以爲人人不知,反而一再不自量力地不改死性,今日嘲諷這個,明日嘰歪那個。

    誰知道惹到壽昌郡主頭上,而壽昌郡主又有荊山郡主這樣一個潑辣的妹妹,實在看不過眼,便公然揭了出來。

    西門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指着荊山郡主說不出話來,忽然揚起手來要打。荊山郡主早有防備,向旁邊一閃,又順勢轉到她眼前,順手甩出一記耳光。

    “你自幼失爹少孃的,無人管教,本郡主替你爹孃教你一個規矩:君臣貴賤有別,你在犯上!”她一字一頓地說,在那一記響亮的耳光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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