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死鳥的傳說之一宿命 >200 不義(上)
    半睡半醒之間,似乎聽見春雨又跟悠蘭說,阿忠一日還是抽空過來送了一支參,說是別人送的,聽說我連日辛苦,給我補身。

    春雨嘆道:“若是姑娘自己的心魔,那就太可惜了。阿忠不管怎麼說是個難得的好男人,而且他心裏是有姑娘的。這一日兩日,他可以等得,一月兩月,也可以等得,若是一年兩年等下去,只怕把心都等冷了。他這樣的,就算不夠娶高門貴女,可是像王姑娘家那種門第的姑娘娶一個,還是有大把的人家願意的。”

    悠蘭笑道:“王姑娘可是要做郡王妃了。”

    春雨呸了一聲道:“姐姐難道沒聽說這宮裏上上下下都說元家王家走了狗屎運了?從高祖皇帝起,皇家正兒八經什麼時候結過這樣的親?難道滿洛陽城這樣等階的小官小宦家的姑娘們都有這樣的福氣嫁爲郡王正妃?姐姐可數過陛下究竟有幾個皇孫,夠不夠用?!”

    悠蘭笑道:“東宮還有三個呢。”

    春雨嗔她道:“那幾個還小——等到長成了,誰知道洛陽城是什麼情勢?”

    悠蘭笑着啐她:“逗你呢!你真是拿着奴婢的月錢,操着主子的心。”

    春雨也笑了:“我就知道你最壞了,專門逗我。我只是可惜,一個可惜了我們姑娘,這心病難治;第二可惜惜福郡主,好好的一對神仙眷侶,生生地被拆開,天意難違!說來都是命,半分不由人。”

    命運這事還真讓人琢磨不透。像雙兒這樣的人,原來的命運軌跡就是嫁一個像阿忠這樣的丈夫,等着丈夫一步步往上升,到老了能升個高級將領已經萬幸;若要更大的品級,是要上邊關去跟突厥人打仗掙戰功的,拿命去搏;像元氏女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孩,若是不甘這樣的命運,或者可以嫁給皇子皇孫做側妃,生了兒子或者得了寵愛,一步步往上爬,兒子若將來分封開府,或者可以接了生母奉養;若是這個皇子皇孫有幸成爲坐在最高處的那個人,便是要從才人、婕妤、妃、貴妃一步步往上爬,你不踩別人,或者別人會踩你,有幸能如陛下一般爬到皇后的位置,好比戰場上過關斬將,已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兩個平凡的女孩,居然一步到位嫁給皇孫做正妃,只能說是命運之神打了個盹,讓她們撞上了。這運勢是好運還是劣運,誰也不知道。要知道這個當口東宮要給幾個皇孫說親,一般的親貴大臣,是不敢把女兒嫁進去的。

    那天我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這些話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夢中。直到第二日起來,我還坐在牀頭髮呆,回憶昨夜的事,仍然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中。

    但是沒有時間去核實了,我穿衣用膳便要去公主宮裏視診。用膳的時候我只是問了一句:“是不是阿忠送來一支參?”

    春雨愣了愣,點頭道:“昨日總來的,我正要跟姑娘說,姑娘便暈倒了——姑娘怎麼知道的?”

    昨日聽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我不及分辨,匆匆地走了。

    也是當日下午,我從公主處回來,正在自己宮裏給一個先皇宮妃宮裏的宮女視診,剛送走那宮女,就見一個小宮女從外面跑進來去找春雨,一臉的汗,一臉的

    通紅。她把春雨拖到院子一角,低聲說道:“春雨姐姐,出事了!”

    春雨呵斥她:“你好好說話,誰出事了?咱們姑娘好好的在宮裏,有什麼事可出?”

    那小宮女擦了把汗,急急地說:“不是姑娘,是,是武侍衛出事了!”

    我心一下子提到半空,屏息靜聽。

    春雨一把抓住小宮女:“阿忠?阿忠出什麼事?他從馬上跌下來了?”阿忠若是教個人都能從馬上跌下來,那麼他也不必跟着狄大人出征了。

    小宮女頓腳道:“不是!是,是,是——”

    “是什麼?”春雨一急,聲音高起來。

    悠蘭不知從哪裏走過去,遞給小宮女一杯水,溫和地說道:“你且喝口水平平氣,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那宮女接過杯子將水一飲而盡,才又說道:“不知怎地,說武侍衛在小校場邊上的耳房裏跟長信縣主私會被人撞破——”

    我耳邊翁的一聲,瞬間幾乎失聰。我眼前發黑,趕緊扶住牆壁,緩緩地坐在繡凳上。我的前面就是窗子,她們所在的牆角,正好在窗外。

    春雨不可置信:“絕無可能!你親眼看見的麼?”

    小宮女道:“婢子如何能看見?婢子是聽說的!”

    “你肯定是聽錯了!”春雨氣急攻心。

    悠蘭在旁慢慢地問:“你聽誰說的?”

    那小宮女道:“好像是壽昌郡主宮裏的宮人跟惜福郡主宮裏的宮人說的。婢子在旁邊路過,聽見了,趕緊回來告訴姐姐。那兩位姐姐也回去稟告兩位郡主呢。”

    頓了頓她又說:“這上下可能滿宮裏的人都知道了。據說他們被抓住的時候都衣冠不整,好像說有人稟告了公主,公主都過去了。”

    我的兩眼忽然看不見了。我什麼都看不見。昨天發生的昏厥,再一次發生在我身上。我還能聽到外面斷斷續續的聲音,有人說“不可能,他們每天在小校場練馬,若有私情,也不會蠢到在校場的耳房裏私會”,又有人說,“西門姑娘說這是色膽包天”。

    我已經分不清誰在說這些話。我想起身道榻上去躺躺,卻只覺得兩眼漆黑,看不見榻在哪裏。我站起身,憑着記憶摸索着,往牀榻的方向移動,卻打翻了一隻茶杯,那茶杯咣噹一聲倒了,水灑出來,順着桌子流下,淹溼了我的裙子。我伸手想把它扶起來,卻袖子一掃,將它掃到地上。接着我蹲下身子摸索,又不小心撞翻了繡凳,發出一聲悶響。

    窗外的人顯然聽到了聲音,都住了口,驚叫一聲“姑娘”,接着便是一陣腳步聲,都衝了進來。她們在地上找到我,發現我已經口不能言,眼不能觀,而不能聞,又像昨日一樣處於半癱瘓狀態。

    悠蘭一邊指揮春雨將我架往榻上,一邊在我耳邊堅定地說:“姑娘,我不信阿忠會做出這種禽獸之事。你要信他。”

    明天家裏有客,可能要停更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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