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妻乃上將軍 >第四十四章 長孫家不爲人知的事(二)
    “自然不是無緣無故,”胤公長長嘆了口氣,沉聲說道,“起初老夫還只道是那二女爲了得我兒獨寵,陷害對方,但老夫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此事頗爲蹊蹺……直到我兒將兩個侍妾趕出府的時候,老夫看到了,一個年僅九歲的孩子,在人羣中很是得意地笑了……”

    “難……難道?”謝安瞪大眼睛,驚地說不出話來。

    瞥了一眼謝安,胤公沉聲說道,“越來越感覺此事不對勁,老夫將她帶到無人處,故意問她,是否是她作爲……”

    “她……她怎麼說?”

    “那孩子承認了,絲毫沒有狡辯的意思,老夫問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她卻不肯說,叫老夫自己去猜……於是乎,老夫便找來當時伺候那兩個侍妾的侍女,仔細查問,反覆思量,這才知道,那個孩子處心積慮取得了那兩個侍妾的信任,一直等待着報復的機會……

    終於有一日,那位張姓侍妾偶然腹瀉,那孩子來到了她房中,在像往日那樣討要糕點之後,說了一句話,[何姨娘很擔心張姨娘你呢,儘管她也懷了我的弟弟妹妹,但是這幾日還是頻頻出入廚房,親自查看張姨娘那些安胎膳食的火候……]”

    “……”

    “當時我兒已有兩房妻室,一正妻,一平妻,她二人處心積慮都想爭那平妻的名分,卻被一個九歲的孩子玩弄於鼓掌之間……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隱忍數月,討好了那兩個侍妾,只用一句話,就令那二女互起疑心,這等心機,這等城府,這等對人心的揣摩……”說着,胤公深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當時老夫便意識到,我長孫家,出了一位堪比妖孽的奇才!”

    謝安只聽得滿臉詫異,愣了半響,這才喃喃說道,“真是想不到……”

    “那個九歲便能將他人玩弄於鼓掌的孩子究竟是誰,你想必也猜到了,不過老夫要說的,並不是這個……”

    謝安聞言大爲愕然。

    “老夫當時太過於震驚於湘雨這丫頭的才能,竟一時忘卻警告那兩個侍女,以至於,我兒終於一日得知了此事,勃然大怒,叫府上下人將王氏與湘雨那孩子捆到家堂,執行法家,王氏素來身之虛弱,湘雨那丫頭也不過九歲孩童,這母女二人,豈能受地刑法,待老夫得知此事,慌忙趕到時,她母女二人棍棒加身,幾度昏死過去……

    救醒之後,那孩子哭倒在滿身仗痕的母親前,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了一句話……”

    “一句話?”

    “若她不死,有生之年,定要傾覆我長孫家……”說到這裏,胤公深深吸了口氣,神色一凝,語氣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他沉聲說道,“老夫二十三歲到的冀京,輔佐當日皇子、也就是如今的陛下,那孩子九歲時,老夫位居丞相已十餘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但當老夫看着那個孩子說話時的兇狠眼神,老夫渾身一顫,猶如置身於冰窟,凍徹心肺,恍惚間,好似有個聲音在老夫心底響起……[這個孩子,留不得!]”

    “……”謝安聞言面色大驚,難以置信地說道,“您……老爺子您莫不是想過要殺她?”

    “啊,老夫想過,”胤公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嘆息說道,“或許湘雨那丫頭忘了,可老夫沒有,老夫不敢忘,老夫這幾十年,見過許許多多人,但從未有人叫老夫那般心驚膽戰……從那以後,老夫便將她母女二人接來,接到老夫府上,叫人好生照料,生怕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再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王氏性子溫柔賢淑,非但不嫉恨我兒對她的苛責、薄情,相反地,在得知其女的本事與偏執後,每日規勸,若不是她循循誘導,老夫真不敢留那孩子……儘管出身不佳,但王氏不可否認是我長孫家的好兒媳,只可惜,老夫並不是一個好公爹,我兒也不是一個好丈夫……”

    謝安張了張嘴,苦笑說道,“怪不得她每次一提到自己家門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近些年還算是好的,”胤公苦笑說道,“最初幾年,那才叫不堪回首……皆是靠着王氏的規勸、教導,以及老夫的小伎倆,這才慢慢地,叫那個孩子的性子逐漸轉過來……”

    “小伎倆?”

    胤公眨了眨眼,笑着說道,“慣於奢華者,必失其銳也!——無論那孩子想要什麼,老夫都會滿足她,習慣於奢華生活的她,慢慢地,就逐漸失去了最初的銳氣……”

    好啊,那個瘋女人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原來是您老嬌縱的啊!還是故意嬌縱的……

    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這句話一點不假!

    謝安哪裏還會不明白,胤公這般慣縱着長孫湘雨,無非是想一點一點地打磨掉她的銳氣,讓她潛移默化地習慣奢華的生活,安於現狀。

    一個小小的肚兜就要幾百兩,一個玉冠上千兩,更別說那些奢華的衣服,也就是家大業大的長孫家養得起這樣的千金大小姐……

    不愧是坐了三十多年丞相的老人!

    謝安暗自佩服。

    不過反過來一想,謝安也覺得這位老人其實也挺無奈的,若非是出於無奈,誰願意用這種方式聯繫親人間的關係呢?

    忽然,胤公張口問道,“小安吶,依你看來,何許人,謂之可怕?”

    謝安愣了愣,心下微微一動,說道,“不被約束的人……”

    “聰明!”胤公捋須讚道,繼而又問道,“那你可知,劍與劍鞘的用途麼?”

    謝安聞言微微皺了皺眉,古怪說道,“老爺子的意思是,想讓我當一柄名爲[長孫湘雨]的劍的劍鞘麼?”

    胤公驚訝地望向謝安,點頭讚道,“不愧是老夫乖孫看中的人,一點就通!”說着,他頓了頓,嘆息說道,“老夫那兒媳王氏,三年前逝世了……老夫一直很擔心那孩子無人管教,只可惜,單憑老夫與那孩子幾分薄薄親情,說教,亦是無用……方纔,老夫見你毫不客氣地數落那孩子,她竟不惱……可否告知老夫,你如何做到的?”

    望着胤公誠懇的目光,謝安撓了撓頭,將有關於長孫湘雨的事逐一告訴了胤公,也不隱瞞他教長孫湘雨一些常識的事,只聽地胤公時而點頭,時而微笑。

    “原來如此……”胤公輕笑着捋了捋須,長嘆道,“正所謂一物降一物,這三年來,老夫一直在等,看看是否有人能夠約束那個孩子,如若沒有,待老夫撒手那日,不得已要殺她!否則,非但我長孫家要面臨不測,恐怕我大周亦要遭殃!——老夫位居丞相三十餘載,尚無十足把握應對,更何況他人?”

    “這……”謝安微微張了張嘴,因爲他知道,眼前的這位老人不是在說笑。

    “不被世俗綱禮所約束、不被人情世故所束縛的人,日後必然會給這個世道、這個國家帶來災難!於公於私,老夫都不能袖手旁觀!——拜託了,謝安,給那個孩子一道枷鎖!——我長孫家虧待她母子二人甚多,老夫,當真不忍心殺她……”

    望着胤公眼中那隱約幾分溼潤,謝安默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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