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來,這位長孫小姐這幾日的身子狀況確實不佳,面色略顯蒼白,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麗容。
墨玉般的烏絲,簡單地綰個髮髻,上插着一支白玉青鳥髮簪,更有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之間,華彩流溢,微啓的紅脣,漾着幾分清淡淺笑,這叫在座的衆賓客無不在心中暗暗稱讚:不愧是冀京第一美人!
在貼身侍女小桃的服侍下,長孫湘雨落座在其父長孫靖以及禮部尚書阮少舟之間的空席中,秀目顧盼,瞧了一眼神色略顯呆滯的謝安,嘴旁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
這個女人這是什麼意思?
謝安暗自感覺差異。
要知道,謝安本以爲長孫湘雨此番會怒氣衝衝,但是令他頗爲不解的是,長孫湘雨似乎是早已得知其父長孫靖設宴的事,並且,對此好似並沒有多少氣憤,這不免叫謝安暗自猜測起來。
倒不是說謝安不信任長孫湘雨,畢竟長孫湘雨已將自己作爲女子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他,謝安若是再不信任長孫湘雨,那簡直可以說是枉爲人子,他不理解的是,她爲何會默許這次宴席,甚至於,親自出現在筵席當中。
心中暗自感覺納悶的謝安,目不轉睛地望着長孫湘雨,期待着這個女人能給他幾分暗示,但遺憾的是,這回長孫湘雨什麼都沒有做。
她到底想做什麼?
舉着杯子放在嘴邊,輕抿一口酒水,謝安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這時,此府的主人、兵部侍郎長孫靖站了起來,舉杯對衆賓客說道,“難得諸位放下空閒。來赴此筵,我長孫家不甚惶恐……今日請諸位來,乃因一事……小女湘雨,今載已一十又九,尚未許配人家。作爲父親。我心甚是不安,適逢八皇子李賢殿下從江南返回冀京,於今日晌午向我長孫家提親,念他與小女自幼便有婚約。我意着他二人不日完婚,以全禮數……請諸位來赴宴,爲的就是叫諸位做個見證!”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
別說謝安,就連置身於此事之外的衆賓客亦是大感意外。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長孫靖竟然一上來就說出了這般關係厲害的事。
八皇子李賢殿下竟然在這種時候向長孫家提親?這不是當衆扇大獄寺少卿謝安的臉麼?
在座的衆賓客,無一不是將目光投注謝安身上,畢竟誰都知道,上元節那夜,大獄寺少卿謝安之所以在當值期間擅離職守,就是因爲他與長孫家這位千金長孫湘雨呆在一起,甚至於,似梁丘舞、費國這等知道長孫湘雨已**於謝安的人。表情更是古怪。
要知道,儘管長孫靖在得知自家女兒已非完璧之身後,刻意地控制了這件家門醜事的外揚,可這件事依然不免傳到冀京,傳到衆人耳中。尤其是像太子李煒這等消息靈通的人,哪裏會不知道其中具體,如此,也難怪長孫靖說完之後。似太子李煒那一撥人,用極其古怪的表情望向八皇子李賢。
在大周。儘管對女子的貞潔並不是那般苛刻,就好比說孀居的寡婦,她一樣可以改嫁其他男子,但這並不表示這個世道對女子就沒有約束,出嫁從夫、從一而終這種事,向來就是世人所標榜的美德,而當一個女人在婚前失去童貞後,這難免會遭人輕。
好戲開場!
抱着諸如這般的心思,似太子李煒這等純粹只是爲好戲而來的在座衆賓客,皆將目光轉向謝安,而這時,謝安正目不轉睛地望着對過的長孫湘雨。
謝安驚愕地發現,素來不喜自己父親長孫靖的長孫湘雨,此番竟然對父親擅作主張之事並無什麼不滿,只是淡淡地回望着他,眼神中閃動着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是在試探我麼?
不解之餘,謝安多少猜到了幾分,繼而萬衆矚目之下站起身來,朝着長孫靖拱手說道,“長孫侍郎且慢!”
長孫靖眼中浮現出幾分惱意。
平心而論,長孫靖此前對謝安並沒有什麼不待見的法,畢竟在最初的時候,謝安也算是他長孫家勢力的一員,非但被其父胤公所器重,甚至還成爲了他猶如手足弟兄般的人、禮部尚書阮少舟的學生,記得那時候,長孫靖甚至還爲自己長孫家在冀京的勢力日漸壯大而暗自欣喜。
但是長孫靖萬萬無法容忍的是,其女長孫湘雨竟離家出走,與謝安廝混在一起。
開什麼玩笑?
未出嫁的女兒,竟這般不守婦道!
而更叫長孫靖感到不悅的是,那謝安明明已與東公府梁丘家的女兒梁丘舞有了婚約,卻還來禍害他的女兒!
終於,那一日,長孫靖在街道上偶然撞見了去找謝安的女兒,一番口舌之爭後,心中大怒的他,當即叫隨從將女兒虜回家中,並決定再不叫謝安與他女兒相見。
他原以爲這件事已告一段落,卻沒想到,謝安與長孫湘雨藕斷絲連,暗中相會,甚至於,那謝安竟趁着上元節他前往正陽門與當今天子李暨一同觀賞冀京上元節燈會的空隙,將其女兒從府上偷偷帶了出去,而更叫他感到震怒的是,那一夜,這一對不知廉恥的男女,竟做出了那等不堪的事。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得知自己女兒已非完璧之身的長孫靖,火冒三丈地趕到了東公府,劈頭蓋臉將謝安與梁丘舞一頓痛罵,連帶着梁丘公亦是老臉無光。
但是事已至此,長孫靖也沒有辦法,正如其妻常氏勸說長孫湘雨時所說的,女兒長孫湘雨已**於謝安,難道他長孫靖還能厚顏無恥地將女兒嫁給別人不成?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明明得知此事的八皇子李賢。竟向他提親,說願意既往不咎,迎娶他的女兒長孫湘雨,言辭懇切,讓長孫靖頗爲感動。
雖說此舉有些不妥。可在謝安與李賢之間。長孫靖義無反顧地答應了李賢的求親,倒不是說他貪慕虛榮、攀龍附鳳,畢竟以如今長孫家在冀京的勢力,哪裏還需與大周皇室聯姻?
他只是單純地厭惡謝安。極其厭惡!
甚至於,要不是李賢堅持,長孫靖都不情願向謝安、梁丘舞等投遞請柬。
說實話,當長孫靖方纔見到謝安前來赴宴時起,他就知道這小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而眼下,見謝安公然打斷他的話,流露不滿之意,他心中更是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