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述在某個地方的某個監獄,有一條很有趣的規矩:監獄向即將處刑的囚徒隱瞞準確的處刑日子,而如果這個囚徒在行刑前推測出了這個日期,那麼這個囚徒便能無罪釋放。
終於,有一名囚徒被判將在下週處刑,爲了自己的生命考慮,這名囚徒費勁腦汁推測起來。
在他看來,監獄方面也清楚這條規矩,所以,處刑的日子絕對不會是在最後一天的星期日——因爲前六天如果沒有行刑,那麼他勢必能猜到處刑的日子就是星期日。
再排除了星期日後,星期六成爲最後一天,同理推測,處刑的日子絕對不會是在星期六——因爲前五日如果沒有行刑,那麼他勢必能猜到處刑的日子就是星期六。
依次推斷,囚徒覺得他被處刑的日子是下週星期一,於是他很愉快地將自己的觀點告訴了監獄。
結果,這名囚徒在星期三被處刑。
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這名囚徒的推斷明明很有道理不是麼?可既然如此,爲什麼他的推斷與事實不符呢?
可事實上,在這名囚徒的觀點中,除了第一步判斷[星期日絕對不會是行刑日期]的觀點準確外,此後的步驟,他的判斷存在着一個巨大的漏洞,那就是他將判斷對錯的依據,建立他前一條的主觀臆測上。
這便是邏輯上悖論,看似環環相扣很有道理,可實際上呢,與事實大相徑庭。
而如今,謝安險些就犯了類似的錯誤。
不可否認。那名彭澤郡知府於瀝分析地確實很有道理:眼下十五萬太平軍皆在鄱陽湖口與他謝安的八萬大梁軍對峙,如此,太平軍在鄱陽湖東岸山林的糧倉必定是守備空虛,只要請豫章郡知府孔焉提兵從後方襲擊太平軍的糧倉,勢必能一舉燒燬太平軍的糧草。
緊接着,謝安也親眼目睹了那場大火,這讓他下意識地覺得彭澤郡知府於瀝的謀略已經成功。
但是,謝安之前卻忽略了一個極其致命的問題,那就是他對這整件事的判斷。完全是建立在那彭澤郡知府於瀝口述的基礎上,而事實上,誰又能證明那彭澤郡知府於瀝是否值得信任呢?
難道就因爲於瀝曾與太平軍天權神將魏虎打了一場,險些命喪於後者手中,就能冒然地將他視爲[自己人]?
搞不好那也只是苦肉計罷了!
想到這裏。謝安連忙叫來了大梁軍主帥梁乘。
“梁乘,去請於大人過來……另外,叫西營的將士們暗中盯着那四千彭澤郡官兵,若那四千人有任何異動,直接拿下!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梁乘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驚愕說道。“大人,您這是……”
可能是猜到了梁乘的心思,謝安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府方纔想了又想、思了又思,感覺整件事有點不對勁……那彭澤郡知府於瀝,很有可能是太平賊軍的內細……”
“噓!”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謝安低聲吩咐道,“莫要聲張!府也希望那只是我杞人憂天。不過爲了謹慎起見,還是要試探他一番!——你且照府所說的行事!”說着,謝安叫梁乘走近,附耳對他細細說了幾句。
梁乘聽得連連點頭,在抱了抱拳後,按照謝安所言去請彭澤郡知府於瀝。
不多時,彭澤郡知府於瀝便在梁乘的帶領下來到了軍中帥帳……
一撩帳幕,於瀝微微一愣,因爲他發現帳內站滿了大梁軍的將領,拱了拱手,他恭敬說道,“下官莫不是來地不巧?——聽聞謝大人召喚,下官匆匆忙忙趕來……謝大人莫非正在向諸位將軍下達出兵將令?”
坐在主位上的謝安微微一笑,對此不置褒貶,招手請於瀝走到帳中,繼而上下打量着於瀝,只看得於瀝滿臉的不自然,一臉困惑地查看着自己的穿着。
而就在這時,卻見謝安眼眸中閃過一絲異色,似笑非笑地說道,“於大人吶,出兵之事暫且放置一旁,有件事,府很是不解,還望於大人替府解惑!”
於瀝愣了愣,拱手恭敬說道,“大人請講……”
“是這樣的,昨日帳內酒席宴間,於大人曾說過一句,[而如今形勢則大爲不同,謝大人帶八萬大梁軍到此,雖人數尚不及賊軍,可終歸大梁軍訓練有素、兵甲齊備,豈是太平賊軍可擋?]——對麼?”
“是……”於瀝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那好,府來問你,於大人究竟從何得知,府此行率領的是來自與大梁的精銳軍隊,又從何得知府手中有八萬兵?”說到最後,謝安的眼眸中盡顯一片冷冽之色。
“……”於瀝張了張嘴,似乎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這讓密切關注着他的梁乘皺了皺眉,朝着帳口方向努了努嘴,當即,便有兩位大梁軍將領不動聲色地站到了帳口位置,右手虛按刀柄,神色肅然地盯着於瀝的一舉一動。
似乎是注意到了那兩名大梁軍的舉動,於瀝轉頭瞧了一眼身後,微微皺了皺眉,一臉錯愕地對謝安說道,“謝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呵呵呵,”淡淡一笑,謝安臉上表情一變,猛地一拍身前桌案,沉聲喝道,“於瀝,太平軍究竟給了你什麼好處,叫貴爲彭澤郡知府的你,甘心事賊?”
冷不防被謝安這麼一喝,於瀝渾身一震,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繼而雙眉緊緊皺起,望着謝安微怒說道,“謝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於某身爲大周臣子。豈能效力於太平賊軍?”
“那好,你解釋一下,我全營上下僅掛着[周]字旗號,你究竟從何處得知,府手底下的將士們來自於大梁!”
“……”於瀝張了張嘴,隱約可見層層汗珠從他額頭滲出,忽而大聲喊道,“大人,誤會啊。誤會,下官昨日入營時,見軍中將士雄壯威武,心下驚歎,是故詢問了營中一名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