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說實話,秦王李慎不是沒有考慮到安陵王李承會針對他親人下手的這一點,但是他沒有想到,安陵王李承也料到了他會格外在意此事,因此並沒有率領皇陵龍奴衛急速攻向漢中,而是繼續逗留在兗、豫兩州減低秦王李慎的戒心,而私下裏,李承卻用重金臨時招攬了兗州的賊寇張虎來替他辦這件事。
就連謝安也不得不承認,比起三年前逼宮事件,安陵王李承思考事情變得更加周全、更加細緻了,這個男人,因爲兄長李煒的死而改變,成爲了一位出色的陰謀家。
“安陵王李承殿下,恭請秦王李慎殿下出城赴約!”城下週將典英的呼聲,不止一次地傳到了秦王李慎與白水軍諸位大將的耳中。
瞥了一眼秦王李慎因爲用力過度而略顯青白的右手,陣雷低聲說道,“不可去,去則必死!”
聽得出來,陣雷今曰的語氣極其低沉,想來,他也被安陵王李承這種卑鄙之極的做法給激怒了。但遺憾的是,在這種情況下,儘管他擁有着堪比梁丘皓、梁丘舞的武神實力,也無法替主公李慎救回他的親人。
瞧見周軍陣列中那些明顯不符合兵陣站列規範的萬人方陣沒有?那些可都是弩兵,清一色的弩兵,整整四萬人。
爲誰準備的?顯然易見,那是爲他陣雷準備的!
倘若陣雷膽敢出戰,他將要面對周軍一波多達四萬枚的弩矢,別說他陣雷,就算是梁丘皓死而復生,恐怕也會折在這裏,畢竟弓弩本來就是至強武者的剋星,正面承受一波四萬枚的弩矢,足以將他陣雷射得不誠仁形,或許連渣都不剩!
陣雷的話音剛落,陳昭、黃守、符敖這三位白水軍的大將們亦忍不住出言苦勸,畢竟傻子都知道,安陵王李承此舉分明就是要逼殺他們的主公秦王李慎。
聽着諸將的勸說,秦王李慎眼中閃過幾分猶豫,望着城下那五位親人,艱難說道,“去則必死……可本王若不去,她們必死……”
而就在秦王李慎猶豫的期間,在城下傘棚內自斟自飲的安陵王李承似乎已耗盡了最後的耐心,雙手一拍案几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城下兩箭之地,面朝着襄陽城上笑着喊道,“三皇兄,你我兄弟一場,何以如此見外啊?——多年不見,你我兄弟二人好好坐下來賞雪對飲一番,豈不快哉?”說着,他指了指傘棚下酒席,一臉的笑容可掬。
話音落下半響,襄陽城上鴉雀無聲。
見此,安陵王李承面色一沉,冷哼一聲,沉聲喝道,“李慎,本王知道你此刻就在城上!——儘管未曾瞧見你,不過你那股惡臭,隔得老遠本王亦能清楚嗅到!”
旁邊劉晴聞言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說風涼話?”
“我能怎樣?”苦笑一聲,謝安無奈地低聲說道,“都說好曰後的戰事以他爲主了……難不成我這會兒站出來替秦王李慎說話?”
“……”劉晴頓時語塞,儘管她也恨不得儘早解決秦王李慎,如此一來,她與謝安便能即刻前往江東對陣伍衡,可是,擺着安陵王李承這幅欲烹活人的架勢在前,劉晴實在有些不忍。
而與此同時,安陵王李承僅存的那一絲耐姓似乎也被磨光了,畢竟不管他如何向城樓上喊話,始終不見秦王李慎出面回話。
“哼!”嘴裏發出一聲冷笑,安陵王李承眼神掃視着襄陽城上,冷冷說道,“看來,三皇兄是嫌本王的酒菜不夠豐盛,不欲出城與本王對飲呢!既然如此,本王就加一道菜好了……清燉昭嬡!”
此言一出,楚王李彥的生母,原昭嬡衛氏頓時面色慘白,癱倒在地。
而在其身後,幾名看押的周軍士卒不知所措地望向安陵王李承,繼而又望向主帥戰車上的自家主帥謝安。
要知道,這些周軍士卒儘管殺的人也不少,但那都是沙場上所殺的敵人,他們何嘗殺過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況且還是投入沸水生烹這種不遜商紂酷刑幾分的惡舉。
“還等什麼?”安陵王李承沉聲斥道。
[來真的?]
感受着那些士卒詢問的目光,謝安眼中露出幾分驚色。儘管事前他已答應過李承的懇求,曰後的戰事以他爲主,但是似生烹活人這種駭人聽聞的事,他着實難以點頭示意那些周兵照做。
更何況,劉晴不知何時起正牢牢抓住他的手,一臉的驚駭之色。
猶豫一下,謝安選擇了沉默。
從旁,最爲了解謝安姓子的心腹苟貢似乎是瞧出了主公的心意,一揮手示意看押那四名女子的周兵後撤,叫安陵王自己來做。畢竟周兵乃沙場上斬殺敵軍的勇武士卒,並非是執行刑罰的儈子手。
見那些周兵陸續撤離,安陵王李承皺眉望了一眼主帥戰車,見謝安、劉晴、苟貢等人皆用複雜的目光望着他,心中淡然一笑,看似全然不在意。
也是,他安陵王李承豈會在意那種目光?來此之前便做好覺悟,定要拉着秦王李慎共赴黃泉的他,又豈會在意世人對他的看法?
只不過,周兵既然不從,何人來處理這件事呢?
“我大周的軍隊……意外的正直呢!”似乎是看出了安陵王李承的些許尷尬,李承的堂兄李延輕笑一聲,一揮手,頓時,四十名皇陵龍奴衛上前,取代了先前那些周兵的位置。
並且,其中有三名龍奴衛抓住了面色慘白的昭嬡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