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梨之珍玩”店,溫碧玉立即活躍起來,皺着鼻子哼哼道。
“你還說竟然在做客時打瞌睡”想着她剛纔打瞌睡的模樣,盧燦哈哈大笑,想要伸手摸她的小臉蛋,卻被這丫頭憤憤的扇開。
“帶我拜訪這個無聊透頂的老頭子,你還有理了”
丫頭和孫瑞欣一樣,算是盧燦“養大”的,從來不怕他。翻了個白眼,頭一扭,上身離他遠點,靠在車門上,雙腿長腿很自然的翹起,架在盧燦的腿上,一切動作自然極了。
這種小刁蠻,盧燦有百種方法解決。這不,他的手沿着細長的小腿向上,很快突入禁區,小丫頭啊啊兩聲,便將整個身子附過來,靠在肩膀上,雙頰緋紅。
這也是盧燦心底最陰暗的蘿莉養成的惡趣味之一,不足爲外人道也。
現在肯定不適合再去逛街,回賓館吧。說起來確實有點乏,下午陪丫頭休息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可惜,盧燦的算盤並不如意。
抱着阿玉在浴室廝混一番後,外面有人敲門。阿木隔着房門彙報,長澤茂和高島義興聯袂來訪。
真真掃興。
這兩人都算是盧燦在東瀛的戰略合作伙伴,不接待不合適。
只得放手,任由丫頭嬉笑着做了渴死你的鬼臉,去內屋休息,自己換套衣衫,來到客廳見客。
“長澤兄,高島君,兩位的消息太靈通吧我可是昨晚纔到的。”性致被打擾,盧燦握手時,開玩笑的發泄着自己的怨氣。
“盧君,這就是你的不對”長澤茂與盧燦交往時間較長,話語要隨便得多,他隨便找張椅子坐下,翹着二郎腿,“你到東京來,不和我提前說一聲也就罷了,現在我主動上門拜訪,竟然還惡言惡語,這是何道理”
盧燦的感知很敏銳,他這句話中,用的是“我”而不是我們。
還有,長澤茂的做派,是不是顯得太隨意雖然自己和他很熟,但還不至於到這種“隨意二郎腿”的份上吧
呵呵,有意識
緊隨其後的高島義興,則略有點拘束,對着盧燦微微躬身。
“聽說您在打聽相本直樹先生的信息,才知道盧生已臨東京,冒昧拜訪”
高島家族的高島屋百貨,是東瀛有名的高檔百貨商場,納徳軒珠寶新開的五家店面,其中的三家,都是與高島屋百貨合作的“店中店”。
爲雙方合作牽線搭橋的,則是納徳軒蒔繪珍珠項目組主管,尾行煙子。
他的話,也有點意思。稱呼相本直樹,用的不是東瀛常用的“前輩”,而是“先生”。
“高島先生,一句玩笑而已,切勿當真。”
與高島義興的關係,沒有長澤茂那麼熟,盧燦故此要客氣兩分,招呼他就坐。
盧燦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走一遍,越來越堅信自己的感知正確兩人認識但絕對不和睦。能一道上門拜訪,肯定不是約好的,而是“偶遇”,一定是在門口遇到的
動手給兩人泡茶端上,然後在長澤茂對面坐下,盧燦的兩隻手掌的手指互捏,發出清脆的嘎嘎聲,語氣帶有幾分感慨,“午時有幸拜見相本前輩,受益匪淺。東京學派的求史求實的精神和做法,讓人景仰與感慨。”
一句話,長澤茂的眉頭微皺,而高島義興則眉梢舒展,面帶興奮,立即接上盧燦的話題,說道,“相本先生對中國的乾嘉學派,一直推崇備至,他的中原律令制考據,一如小紅豆先生的後漢書補註般嚴謹。”
高島義興這句話讓盧燦刮目相看,沒想到他不僅是高島屋百貨的總經理,商業精英,其對史學及文學的研究,也相當了不起啊。
這句話中提到兩個詞“乾嘉學派”和“小紅豆先生”,放到香江,瞭解的人也不會很多。
自己還真是小看東瀛人了
乾嘉學派,是清代一個以考據中國古代社會歷史各個方面而著稱的學術流派,由於學派在乾隆、嘉慶兩朝達到頂盛,故得名。
其代表人物爲黃宗羲、顧炎武、方以智、閻若璩、胡渭、毛奇齡、惠棟、戴震等人。
乾嘉學派對東瀛東京文獻學派的影響非常大。
至於他口中的“小紅豆先生”,指的就是惠棟。
惠棟字定宇,號松崖,後世學者稱小紅豆先生,清代漢學家,乾嘉學派中的“吳派”代表人物。其編撰的後漢書補註,被後人稱之爲“一字一文皆有源”,考據學的傑作。
盧燦沒讀過相本直樹的中原律令制考據一書,可高島義興的話語中,對相本的推崇,還是能清晰的感知。
sp;對此,他只能呵呵,旁邊明擺着還有一位不服氣的呢。
果然,他的話音剛落,長澤茂皺着眉頭說話了。
“相本前輩的學識確實值得尊崇,可是,這並不能掩蓋,單純的史料考證並不能解決社會問題。在這方面,我更欣賞倉石武四郎前輩的語言、思維與社會。”
“這纔是一本,真正高瞻遠矚,解決民族與民族、國家與國家之間矛盾的宏論鉅著。”
倉石武四郎是東瀛有名的漢學家,京都學派二代的傑出代表,其遺作倉石武四郎去世於1975年語言、思維與社會是去年出版的,被京都學派奉爲“戰後東瀛人文思想最佳反思與結晶”。
可惜,這本書,盧燦照樣沒讀過,同樣只能呵呵。
高島義興與長澤茂兩人,很快由這兩本書的社會意義的辯論,上升到兩位作者的學識辯論,然後自然而然上升到“東京學派”和“京都學派”的理論核心之辮。
盧燦很暈
揉揉眉心,這次來東京怎麼了撞上東京學派和京都學派的大辯論了
是的,盧燦的感覺沒錯,東瀛正處於各種思潮橫行無忌的年代。
二戰戰敗,東瀛社會全體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爲生存而奮鬥。經過三十五年的發展,東瀛成爲世界第三經濟強國,這讓東瀛人的想法變了許多,各種思想都冒出來。
他們還沒有經歷過廣場協定,沒有經歷過沉淪的十年,也就沒有佔社會思潮主體的“右翼”思想,此時的東瀛人是自信的、幸福的、甚至是有些莽撞的和浮躁的。
其情形形有些類似於二三十年後內陸的沿海城市。
東京是這種思潮的集中爆發點,其源點又有兩個,最古老的東京大學和一直以與東京大學相悖爲榮的京都大學,這情形又有點像內陸的北大與清華。
很自然,以這兩所大學命名的“東京學派”和“京都學派”肯定是相互瞧不對眼的。
盧燦已經看得很清楚,兩位鬥雞眼般辯論的“自己的朋友”中,長澤茂是京都學派的擁躉,高島義興是東京學派的嫡傳。他們辯論的內容,早已超出“漢學”“東洋史學”的範疇,已經上升到“社會矛盾”“人文衝突”等內容。
現在的東京年輕人,還真是自信得一塌糊塗,恐怕在這兩人眼中,怎麼也不會想到,光輝的日子,並不久遠呢
被他們吵得腦仁都疼,估計內間溫碧玉也睡不着吧
盧燦不得不拍拍手掌,打斷他們,“兩位,今天來我這裏,不會就是爲了爭論這些吧”
他揉揉太陽穴,“有什麼事趕緊說”
額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高島義興反應要更快一籌,他開口說道,“爲剛纔的無禮,致歉。”
盧燦擺擺手。
“知道您喜歡古董,我特意來邀請盧生參加今晚杏雨書屋組織的”
“等等”長澤茂一揮手,打斷高島的話,“盧桑,我也是來邀請您參加杏雨書屋的夜談會。”
盧燦撫額,這兩個傢伙這也爭勁
“杏雨書屋吉川忠夫組織的夜談會”盧燦揮手,再度打斷他倆即將開始的又一波爭吵。
“是今晚是杏雨書屋的月談,吉川忠夫老先生會親自現身,他會隨機抽取十位來賓帶去的交流藏品,進行現場品鑑,機會很難得。”長澤茂解釋道。
呵呵,杏雨書屋
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和他們打交道,不知道武田次郎看到自己,什麼表情
上次爲丁歡老先生的藏品,與武田次郎鬥亮的事情,似乎在東瀛沒有傳開長澤茂和高島義興應該都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不可能來邀請自己的。
夜談會是東瀛文博行業經常舉行的一種交流會。因爲東瀛人白天很忙,這種私下聚會便放在晚上,通常每週一次,週末晚上舉行,其組織者並不固定,往往是東瀛收藏界的名人自行報名。
至於月談,就是每月一次,規模較大的夜談會。
今晚的夜談會,就是杏雨書屋主持的。
這個夜談會,盧燦很有興趣。夜談會上,可不僅僅只是交流,同樣也會與交換或者售賣等。他正愁着如何與東瀛收藏名人建立緊密的“私情”有助於收購藏品。
高島義興與長澤茂的邀請,正合心意
去今晚的夜談會,肯定會遇到武田次郎,那又能怎樣
如果他還要挑釁,大不了再踩他一次
還要當着他的老師,東瀛收藏鑑定大家吉川忠夫的面,狠狠的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