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就把那些藏品,送到倫敦藍貝斯別墅。剛好有兩位員工在,準備讓他們捎帶回去。”盧燦撥號的同時,臉不紅心不跳的解釋道。
另外三人一愣,送到倫敦藍貝斯了好在倫敦離牛津不算遠,幾十公里而已。
電話很快接通,一位中年男聲,此時的電話,聽筒的密封效果一般,幾人都能聽到盧燦與對方的說話,不過電話另一側的聲音不很清晰。
對話是用漢語進行的,並非難懂的粵語,蘇利文與龍彼得的漢語表達和聽說能力都不錯,伯納德差點,但也能聽清楚幾個詞彙,盧燦和對方聊的確實是昨夜的藏品,這讓三人心頭稍稍放鬆。
不過,接下來的對話,瞬間又讓三人變色,面面相覷。
“今早已經讓老田帶回香江了”
“這樣啊沒什麼,就是牛津東方研究院的三位漢學教授,想要幫我們研究那兩件看不明白的物件”
“行,你先工作吧,我會邀請三位去虎博的”
盧燦將電話撂下,有些尷尬的撓撓頭,目光中帶着一絲歉疚,“真是抱歉,我的下屬中有一位,今天早晨最早一趟航班,那些藏品被他帶回香江。”
蘇利文坐在那裏,血往上涌,一張老臉繃得通紅,沙發的扶手被他勒成五道清晰的抓痕;龍彼得神色驚愕,猜不透盧燦是特意安排還真是巧合這就送走了伯納德的一雙眼睛,死死落在盧燦的臉上,似乎想要透過那張薄薄的麪皮上看到他內心真實想法。
客廳中,死一般的寂靜,除了蘇利文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怎麼三位的表情如此嚴肅幹什麼”在阿欣身邊坐下,喝了口咖啡後,似乎才發現現場很怪異,詫異的問道。
孫瑞欣坐在他旁邊,兩隻手相握,掌心用力,手背都已經有藍色血管勒出身子繃得太緊,她擔心實在忍不了當場爆笑出來,阿燦太壞了
不行,不能待下去,她起身,撩起裙子,微微躬身,“對不起,我去趟洗手間。”
站在玄關轉角的一位傭人,伸手示意方位,小丫頭拎着裙角快走兩步,實在忍不下去。
“維文,你是說那些物件已經在前往香江的航班上”似乎不確信,龍彼得兩手相互搓揉,逐字逐句的問道。
“您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盧燦攤攤手,“我和阿欣,肯定不會帶着大箱子去度蜜月,於是昨夜送到藍貝斯我的別墅中。巧了,剛好有位員工今天回港。”
“不過沒關係”他又說道,“三位如果還對那兩件物品有興趣,我可以邀請您幾位前去香江做客,大家一定會非常歡迎”
尼瑪誰願意去香江做客我們看中的是那四幅梵高素描手稿
龍彼得同情地看看蘇利文,他有預感,東西要不回來了,三人一大早擬定的計劃很完善,可是沒想到出現這種變化東西竟然已經離開英倫
當然,也不排除對面的年輕人在說謊。可是如果他在說謊,那豈不意味着他已經知道手稿的創作者那樣的話,情況更糟
這年輕人昨天那麼短的時間內,竟然能鑑定出手稿的創作者想到這,龍彼得心中大駭這傢伙一直在裝模作樣
不可能吧他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眼力還有這樣的心機
心中種下疑惑,擡頭再看盧燦時,已然不同。
這年輕人,似乎表現一切正常,但是,恰恰這種正常,顯得太不正常他在三位德高望重的牛津漢學家面前,竟然沒有一絲敬畏
蘇利文終於憋不住火氣,扶着沙發,騰地站起身來,手指氣得發顫,朝盧燦直點,“你虧我還將你們夫婦當成朋友,你們你們竟然上我家中騙取物品”
伯納德與龍彼得對視一眼,都看到眼中的失望,這事怕是無法轉圜了。
“蘇利文教授,您這話什麼意思”那年輕人眉心一皺,神色變得嚴肅,責問道。
蘇利文恨恨咬牙,“什麼意思你不知道”
“我確實不是很清楚”盧燦同樣擡高腔調,雙眼凝視對方片刻,倏而轉移到龍彼得身上,“彼得教授,這究竟怎麼回事昨天的交易,你全程觀摩。爲什麼現如今,蘇利文教授又在胡言亂語難不成他家藏品丟了懷疑我偷竊”
是丟東西了,不是偷盜,而是走眼
龍彼得在心底暗罵蘇利文愚蠢
儘管很同情老友,可這件事
現在已經發生變化,不能再用之前的計劃行事如果能拿到那四幅梵高素描手繪稿,得罪區區一個東方年輕人,無所謂。
龍彼得伸手虛按一下,示意盧燦別激動,“蘇利文教授確實丟了心愛之物,不過這件事情與您關係不大,還請擔待一位六十歲老先生的失望心情。”
龍彼得想先穩住盧燦,不要讓矛盾再度激化,另一邊,伯納德同樣將蘇利文拉着坐下來,低聲在他耳邊說着什麼。
盧燦舉舉手,示意自己很平靜,“彼得教授,我想知道這究竟是爲什麼”
“還是我來說吧。”伯納德安撫住蘇利文之後,摸摸下巴,對盧燦點點頭。
“請容許我重新自我介紹。伯納德。蕭伯特,本職工作是包德連圖書館館長,同時也是東方研究所的客座講師。見到你很高興,優秀的香江年輕人”
盧燦確實吃了一驚,沒想到是這位大拿。
在全球文博界,牛津系一直是老大,他們在各類別的研究工作,都很深入,無論是文化、藝術、政治、經濟、地理、歷史等等,無一不包括。他們所發表的觀點,基本上都能代表“權威”與“定論”。相比牛津系,虎園,不過是一家小小的博物館,僅此而已連相提並論的資格都欠缺
牛津系中,包德連圖書館又是其中主力干將,眼前這位伯納德,竟然是包德連的館長盧燦連忙起身,伸手與對方重新握握,“久聞蕭伯特教授大名,很高興認識您。”
對盧燦的態度,伯納德很滿意,他摸摸下巴,籌謀着如何利用包德連的聲望,讓對方主動將那四幅梵高素描手稿,“捐獻”出來。
憑藉英倫對香江的影響力,他不覺得這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情過去的二十年來,牛津大學圖書館,接受來自香江捐贈的各類古籍、文物,不下於三十萬件
所以,他覺得“坦陳相告”,未必不是一種好的解決之道這位年輕人看起來很識趣。
他將身後的文件袋拿出,抽出裏面的照片,遞給盧燦,“維文先生,也許,你看完這些,就能理解蘇利文先生的怒火有何而來”
盧燦接過照片,一共十二張,都是梵高素描手稿。不多,很清晰,剛好和自己手中的那四幅作一對比。
兩張署名的麥田裏的草堆麥田中的農舍,他單提出來,這兩張的風格與自己手中的那張播種者風格頗爲近似。
很快,盧燦又挑出四張,分別是農婦肖像收割者和彎腰勞動挖土豆的人,還有一幅是署名爲栽甜菜的農婦。
尤其是最後一幅,很明顯與自己手中三幅農婦勞作場景,是一個系列的,風格幾乎完全統一。
他將這六張照片攤開,似乎很難以置信的反問道,“您的意思是昨天的四幅素描手繪是梵高的手跡”
“雖然我沒有看過,但彼得教授是荷蘭人,在對比之後,對那幾幅素描他的感覺是”伯納德笑笑,手指點了點龍彼得。
“昨天夜裏,我只是匆匆一瞥,雖然有些疑惑,但當時並不能確定”龍彼得遺憾的笑笑。他確實很遺憾,如果昨晚能給自己多哪怕五分鐘時間觀摩,自己都能想到梵高,那自己也有機會攔下交易也就不用現在這樣麻煩。
這也印證昨天晚上阿欣的機智,來的太及時
伯納德正準備開口勸捐,只見盧燦站起身來,雙手一拍,“太好了太感謝蘇利文教授還有彼得教授與伯納德館長先生”
不僅於此,他還轉過沙發,熱切的握住尚在後悔中的蘇利文雙手。
“蘇利文教授我作爲香江虎園博物館的所有人,我代表館方,對於您完整保存四幅梵高素描,所作出的傑出貢獻,表示誠摯的感謝”
“我虎園博物館一直在西方藏品尤其是藝術品方面,缺少鎮館級別的藏品,您這次,真的幫了我們大忙”
“我決定,這次回香江,立即安排虎園博物館,舉行一場規模盛大的新聞發佈會,將您保存的四幅梵高素描公之於衆,將您的功績,公佈於世另外,我會安排虎博,給您頒發特別捐贈證書,聘請您擔綱虎博歐美藝術品研究特聘教授”
“希望您不要拒絕”
他似乎沒看見三個歐洲老頭子一臉懵逼模樣,依舊興高采烈,手臂揮舞。
“如果可能,我還想邀請龍彼得教授和伯納德館長,共同出席新聞發佈會當然,如果您兩位願意,我虎園博物館,同樣渴望聘請到兩位大師級教授,擔綱虎園特聘教授”
雷擊啊上帝啊這年輕人剛纔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