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赤心巡天 >第兩百三十三章 尚能戰否!?
    而最終卻是他笑到最後。

    可以說上一代的觸讓,便是這一代的太寅、觸憫。甚至於比他們更有優勢,同輩之中,無可抗者。

    成就神臨多年的他,當然不可能忽略姜望的追逐。

    本來這一支齊軍路過了也就路過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斬殺齊國的絕世天驕,一雪先帝陵寢受辱之恥。貴邑城城高牆厚,豈是這麼點人能動搖?

    他參與逐殺這麼久,好不容易把重玄遵逼至絕境,當然不想出什麼意外。

    可齊人狗膽,區區外樓修爲、數千殘兵,竟敢馳援!

    人在赤血鬼蝠之背,一念殺意起,反手便是一按——

    嘶嘶嘶……

幽藍色的闇火穿梭成線,發出尖銳的嘶風之聲。幽藍火線一瞬間編織成網,幾乎覆籠了半邊天空,當頭向那青衫的來者罩落!

    尚在遠處的重玄勝洪聲大喝:“小心,這是玄冥聖火!此人是觸讓!”

    名門之主當然值得警惕。

    姜望更是在此提醒之前,就已經察覺到危險,第一時間便翻手按出畢方印!神鳥畢方的虛影,在他身後展翅昂天。

    映襯得他如神佛耀世。

    而赤紅色的三昧真火,就此洶涌開來,澎湃成海!

    毫無保留的神通火焰,捲動大潮覆天地。

    “了其三昧、無物不焚”的三昧真火,碰上了“極寒極凍、焚殺九幽”的玄冥聖火。

    赤色撞上了藍色……

    而赤色被淹沒!

    跳躍的赤色火焰停止了跳躍。

    灼熱的焰光失去了灼熱。

    三昧真火幾乎一觸之下,就已經被凍結!

    滔天赤色火海,以恐怖的速度凍結着。根本來不及“了其三昧”,便已經凝固。熊熊燃燒的赤色火海,頃刻間好像凝成了赤色的琉璃。只有密密麻麻的幽藍色火線,仍舊如靈蛇一般,在赤紅色的琉璃火海里自由前行!

    這是一幕極其美麗的畫面。

    可是致命的危險,亦然流動其間。

    這幽藍色的火線森寒凜人,甚至於只是看到它,就能夠感受到寒冷。

    隨着它們的瘋狂前竄,此方天地氣溫驟降,甚至於以姜望已經強化過多次的體魄。都有了血肉被凍僵的感覺。

    好神通!

    無愧於名門家主,真正的神臨強者!

    姜望驚而未亂,長相思一記橫斬,萬千劍絲如流瀑,反伐其人,已經斬出【霜雪明】!

    同時嘴裏輕輕一吐,霜白之風飄卷而出。

    玄冥聖火的每一道火線,都靈動無比,彷彿有自己生動的攻擊意圖。編織的幽藍色火網,在空中起伏不定,如在波濤間。

    但見月白色劍絲嘯過赤色的火海上空,卻在下一個瞬間,連同火海一起,都被幽藍色所浸染。

    幽藍色爬上了月白色的劍絲表面,將這代表姜望劍招之極的霜雪明也凍結了!

    外樓修士與神臨修士之間的差距,是生命本質的差距。

    尤其觸讓絕不是等閒神臨!

    那幽藍色火線凍不住重玄遵的月輪刀,卻輕而易舉凍結了姜望的三昧真火,又再凍結融貫道元與星力的萬千劍絲,還在往前!

    此時不周風已然吹拂。

    呼~

    像是一場不堪言的暗夢,吹碎在霜風中。

    幽藍色的火網,被吹出一個巨大的空洞來。

    代表極限殺力的不周風,終於在三昧真火和霜雪明都被凍結後,對玄冥聖火完成了擊破。

    但這一切並未就此結束。

    那一張破裂的幽藍色火網,在半空中怪異地飄動着。

    便在下一刻,那幽藍色的闇火之中,鑽出來一個個扭曲的怪影,身披白紙甲,手持惡鬼叉,眸燃藍火,迅疾如電!

    觸讓的神通種子早已開花,玄冥聖火中,誕生了九幽鬼將。

    它們的速度快到可怕。

    在現出身形的同時,就已經向姜望撲落,密密麻麻的怪影,如山倒塌,似海傾落,頃刻將他掩埋!

    一切彷彿都靜了。

    但是在下一刻,五團熾光洞穿幽影,一道立地撐天的劍勢驟然炸開。

    那璀璨無比的劍光,像是原地炸開了一顆白色的太陽!

    密密麻麻的九幽鬼將、森寒徹骨的幽藍色的火焰被一掃而空。

    披風浴火、眸照金光的劍仙人,便這樣降臨人間!

    “重玄遵!尚能戰否!?”

    那青雲之上的身影如此清喝一聲,於是有雷音滾滾。

    轟轟轟!

    重玄遵猛然回身,眸光冷,刀光更冷,半點猶豫也沒有地一刀橫眉,抹向觸讓的面門!

    “我如何不能?!”

    他追求的是完美,是掌控,是不可以有一絲瑕疵。他這一生,少有如此激烈的時候。

    可是他的確沒有想到,會是姜望來救他。

    在這幾近窮途末路的時刻,會是那個狡猾的胖弟弟,引軍逐來。

    他本已經避開,本不想再牽涉誰人。

    從道歷三九二零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他在大夏皇陵代齊天子敕封夏天子開始,一直到今天,道歷三九二一年元月六日。

    他一直在被追殺。

    不斷地戰鬥,不斷地突破,身邊的人不斷減少,參與這場逐殺的夏國強者卻越來越多——在他本來的判斷中,夏軍能夠抽調出來的強者非常有限,最大的危險應該只在皇陵那一戰。他襲城樓,驅敗兵,亂敵陣,引蛇出洞而後痛擊之……歷盡千辛萬苦,一舉擊破了大夏皇陵,之後反倒應該盡是坦途纔對。

    一片混亂的夏國東線,再怎麼羣情洶涌,也難以將他圍死。

    齊軍的優勢只會越來越大,而夏軍只會越來越力不從心。

    這判斷不該出錯!

    起先幾天,的確如他所料,憤而來逐的夏國將軍不在少數,一個個拿他當殺父仇人一般,但究其力度而言,其實也沒有多麼強。

    他還有閒心在諸府之間遊走,來回穿插練兵。

    但是從昨天開始,陡然出現了不少夏國強者,多到難以想象!好像夏國人已經放棄了整個東線戰局,只爲殺他重玄遵而後快!

    戰局在一夜之間直轉而下。

    別說什麼無瑕,什麼風姿。

    他的胳膊都被人一拳轟個倒折。

    只有無止境的逃竄,以及被急劇壓縮的逃竄範圍。

    新降的劉義濤死了,追隨他多年的仲辛死了。

    他帶出來的三千先鋒營,沒有一個存活下來!

    他從來沒有如此悽慘過,哪怕是當初在迷界,以外樓修爲,被海族王者追殺——那時候他至少還沒有連累別人!

    如他這般驕傲的人,不怕犧牲,不怕死戰,不怕在生與死之間,挑戰自己的極限,驗證自己的勇氣。怕的是釀成一切苦果的,是他的錯誤!

    他一意孤行襲入大鄴,是錯了嗎?

    他以爲擊破大夏皇陵後,東線數千裏夏土,已是坦途,是判斷錯了嗎?

    道途之妄可斬,人生之選擇,豈能盡以刀決之?!

    姜望那一聲“尚能戰否”,一瞬間點燃了他磅礴的殺念,讓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激烈和沸騰。

    他單手握持月輪刀,身外籠罩日輪光,染血的白衣飄蕩在疾風裏,再一次與觸讓迎面!

    你姜青羊敢來救我,我重玄遵怎會讓你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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