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六合之柱所圍,六面幕牆本都是空空如也,只有恍惚流光。獨獨東齊這一面,此時被代表大齊皇朝的旗幟所鋪滿。
這是一種莫大榮耀!
在場齊人全部起立,對着這一面幕牆行禮。
曹皆高聲道:“壯乎哉,我大齊!”
所有齊人同呼:“壯哉大齊!”
而在天階盡頭,豎立紫微中天太皇旗的姜望,看到一個光點,自飄渺難知之處落下來,印上眉心。
這是什麼?
他來不及思索,下一刻,已經回到了天下之臺。
其時天階已消,四下無聲。
代表大齊皇朝的紫微中天太皇旗,在觀河臺飄揚!
姜望看着齊人的方向,笑道:“幸不辱命!”
迎接他的,是齊人久久不歇的歡呼聲。
天下列國,無數天驕,十餘年來,只出這麼三個魁名。
本屆更是隻有兩個!
齊國已摘其一!
榮也耀也,世難再舉!
在齊國的史書上,亦會記下這樣一筆——大齊元鳳五十五年,七月十二日。茲有大齊青羊鎮男姜望,於觀河臺內府場奪魁,爲國展旗!
且不說齊人如何,魁首如何。
一場有一場的榮耀。
餘徙作爲黃河之會的主持者,在此時宣道:“內府場魁首已決出。且待明天,再續天驕之會!諸位且……”
“餘真君容稟!”
一個聲音忽然落下。
臺上姜望猛然轉身!
這聲音如一柄利劍橫空而來,割天地,斬人心。
它太鋒利了。
它輕易就割開了人們還在爲魁名決出而沸騰的情緒。
它冷漠無情地斬近每個人耳中。
而對姜望來說,這聲音他太熟悉!
多少次在回憶裏鳴嘯!
多少次在耳邊迴響!
衆人皆循聲望去,只見得——
自東北方向的入口,走進來一個面容年輕的白衣男子。
其人眉、眼、鼻、脣,甚至長髮,都給人一種極致鋒銳的感受。
而他的眼神,溫吞,冷漠,又天真!
如此矛盾複雜的感受,很難讓人相信,是由同一雙眼睛帶來。
但這個人就這樣走來了,對着真君餘徙說道:“何必明日?”
這是什麼意思?
人們驚詫莫名。
此情此景,此勢此言,讓人隱隱有所猜測,可沒人敢篤定!
那太荒唐,太不可思議了!
“李一!”金冕祭司那摩多,面露驚容,在牧國備戰席上,今日第一次出聲:“你竟然就是太虞?”
極情於劍,極情於道,代表現世道劍最高成就的李一,他如何不知?
道劍之術早已經取代了煊赫一個時代的飛劍之術,但傳至現在,道劍之術其實也已經漸漸凋零,歸於小衆,這亦是修行歷史的沿革。而李一其人,一度被視爲道劍之術再起輝煌的唯一可能。
其人其劍,鋒銳絕倫,有過許多輝煌的事蹟。
但李一明明出身於一個已經滅亡的小國,何時成的景國人?
“沒錯!”
李一併未說話,景國備戰席上,神策軍統帥冼南魁已經長身而起,赤面慨然:“景國李一,道號太虞真人!五日前,於大羅山受封!”
能在大羅山受封,李一的出身已不必懷疑。
其人本來獨行天下,好似是無派無別的當世真人。現在看來,卻是景國佈於天下的暗子。
景國連棄外樓內府兩場,三十歲以下的天驕代表卻遲遲未現身。整場黃河之會,眼高於頂的景國人都悄無聲息。從頭到尾,冼南魁一個人坐在備戰席上,孤零零的毫無存在感。
但此時甫一出聲,便叫天下驚!
盡顯景國之強勢霸氣!
一位真人!
一位在大羅山受封的真人!
他竟然是代表景國參與黃河之會三十歲以下無限制場的天驕!!!
這意味着什麼?!
冼南魁環視四周,忽然笑道:“李一是道歷三八九零年生人,諸位真人若是不信,大可以辨血見齡!”
事實上他得到消息的時間也很晚,彼時那種震撼難以言表。但現在把這種震撼的感覺丟出去……又很舒爽。
當世真人自然是一眼就能洞察年齡,但李一本身亦是真人,不可能任人洞察。拋出一滴鮮血來,倒是沒有問題,也足以鑑別真假。
但沒有任何人要求辨血。
因爲六位至尊還在場,長河龍君亦在座。李一若是年齡不實,絕不可能瞞得過去。
但這是什麼概念?
一位三十歲不到的當世真人,這已經直接打破了修行歷史的記錄!
是有記載以來,史上最年輕的真人!
姜望站在臺上,已經聽到有人在驚呼:“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在三十歲之前成就真人的修士!”
更有人完全不能相信:“居然只有二十九歲!怎麼可能!?”
而姜望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恐怕不止!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在還真觀裏所“旁聽”到的那場戰鬥。
那一戰,真正開啓了他對超凡世界的廣闊認知。
正是繼承了左光烈遺留的開脈丹和月鑰,他才踏進超凡世界,開啓新生。
但一路走到現在,回望左光烈,仍覺天驕耀眼。
他今日摘下的魁名,左光烈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做到了!
修行愈久,愈能知道左光烈的天才和強大。
僅僅那一門焰花焚城,他就現在都未能掌握。
而能斬落左光烈之頭顱……
恐怕在那個時候,李一就已經登臨洞真!
也就是說,李一併不是二十九歲成就的洞真,而是最遲在二十七歲,就已經成爲當世真人!
與之相較,景國的什麼趙玄陽、淳于歸,的確是不值一提。
與此相對的,其餘三十歲以下無限制場的天驕們……
也難以並論!
在三十不到成就神臨,便被視爲絕頂天驕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