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鐵骨 >第64章 忠臣(第一更,求支持)
    潼關位於關中平原東部,雄踞秦、晉、豫三省要衝之地。潼關的形勢非常險要,南有秦嶺,東南有禁谷,谷南又有12連城;北有渭、洛二川會黃河抱關而下,西近華嶽。因爲潼關地處黃河渡口,位居晉、陝、豫三省要衝,扼長安至洛陽驛道的要衝,是進出三秦之鎖鑰,所以成爲漢末以來東入中原和西進關中、西域的必經之地及關防要隘,歷來爲兵家必爭之地,素有“畿內首險”、“四鎮咽喉”、“百二重關”之譽。

    周圍山連山,峯連峯,谷深崖絕,山高路狹,中通一條狹窄的羊腸小道,往來僅容一車一馬。過去人們常以“細路險與猿猴爭”、“人間路止潼關險”來比擬這裏形勢的隆要。千百年來,這潼關不知見證了多少的王朝興衰,見證了多少歷史的滄桑。

    “峯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

    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又一次,置身於潼關的城牆上,凝視着遠物的黃河,頭戴紅頂子,身着青色官袍的湯斌卻是神情凝重的吟起張養浩的這首山坡羊潼關懷古,待吟至“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時候,他的神情中盡是一副落寞更多的卻又是何惜,最後又長嘆道。

    “這賊寇爲一已之私,不顧天下萬民福祉,造反生事,實是可恨至極,難道他們就不知道,今日聖天子在位,便是天下萬民之福嗎”

    這聲感嘆之後,凝視着已經盡落入賊手的中原大地的湯斌,那神情中盡是心痛的模樣。

    儘管他祖上湯寬是滁州來安縣人,曾追隨高皇帝起兵,以後世代爲官,七世祖湯庠遷居睢州。可是這並不妨礙他於順治九年出仕滿清,自從七年前出任潼關道元之後,這七年他於潼關任上可謂是任勞任怨,因爲官清廉在潼關一帶也是頗有名望。

    只是於他來說,他是清官,但更是大清之官,也正因如此,他纔會屢次拒絕楚王等人的招降。

    於潼關任上,湯斌最喜歡的就是於城牆上欣賞這古關口的雄偉險奇。一邊莽莽蒼蒼的羣山,一邊是滔滔黃河,而他腳下則是樸拙厚實的古城,每當身於此處,他總能夠感受到一種莫名的情感,當然他還喜歡民風淳樸,潼關人都很直爽、豪氣,很少拐彎抹角。

    只不過,現在,對於這城內外的百姓,他卻並不怎麼信任,因爲明代中期以前,潼關城裏基本沒有普通居民,全是駐守關城的士兵。這些士兵就地於關城附近的土地,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清朝。由此形成了潼關與別處不同的彪悍民風,和特殊的風俗人情。潼關人大部分都是外地人,土著很少。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就是當年駐守的兵士、將領後代,就像現在潼關姓顧、張、郭的人,大多是潼關守將的後代。

    這些人心在明朝啊

    想到最近幾月來,這潼關內越發浮燥的情緒,湯斌的心裏不禁就有些擔憂,不過想到關內的六百滿洲大兵,心底旋即鬆下一口氣來。只要有滿洲大兵在,那些人便翻不出花來。

    “大人,抓到一個賊寇的奸細”

    突然兵士的傳報,讓湯斌的眉頭一鎖。

    奸細

    儘管心下有些疑惑,但他還是走下了城牆,儘管他只是潼關道員,本來按理並不需要屬理地方事務,但是因爲潼關縣令棄印逃跑,這潼關縣一直無人屬理,所以才由他暫時代理。

    來到了衙門裏,坐在堂上,在衙役門的“威武”聲中,他總算是看清楚了所謂的奸細,是兩個穿着明式衣裳,頭上已經留出數尺短髮的百姓。從兩人那絲質的衣賞上看去,這兩位家境應該頗爲殷實。並不是尋常百姓,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賊寇的奸細。

    “啪”

    猛然一拍驚堂木,湯斌問道。

    “堂中所跪何人”

    “回巡道,在下潼關縣張益宗郭明臣。”

    堂中跪着的張益宗和郭明臣齊聲答道。

    “爾等可知爲何被拿於衙門”

    “回巡道,在下與友人於相聚時被官兵拿下,實是不知爲何。”

    張益宗完全是一副不知爲何的模樣,湯斌的眉頭一鎖,這人當真是不知道爲何嗎

    “爾等爲何不遵朝廷發製法度,難道不知我大清自有法度在,發制、衣冠皆須遵守本朝之制”

    湯斌大聲喝問道,他並沒有直接將這兩人定爲“奸細”,而只是指責他們未能遵守朝廷法度。

    “念爾等亦只是一時間糊塗,不過只是初犯,立即剃髮從本朝之發制,罰銀十兩,若是再犯必定嚴懲不貸”

    湯斌的寬容倒是出乎跪於堂中的那兩人的意料,他們更是詫異擡起頭來,看着這臺上的道員。

    “這,這”

    跪於地上張益宗,聽着湯斌的斥責,雖是有些詫異,先是深吸一口氣,然後擡起頭來說道。

    “巡道,你如此惜老,在下理應之,可若是在下安受,就必須剃頭,弘光元年,清虜入寇,剃髮易服,我潼關百姓爲護幾縷髮絲,死者豈止萬餘在下當日惜命,剃髮從虜,今日若是再行剃髮,又豈能對得起家祖,家祖當年追隨高皇帝起兵反元,爲的是我漢家兒郎不爲蒙韃之奴,當初在下爲保性命,不惜苟且偷生,剃髮從虜,今日若是再剃了這頭髮,只怕便是死,也對不起列祖列宗了,倒是大人您”

    湯斌愈聽眉頭皺得愈緊,那心頭更是猛顫着,見這人猛的把話鋒指向自己,一時心虛的他居然只覺得心頭一慌。

    “你祖上亦曾隨高皇帝起兵,湯家世代爲我大明之官,可爲我大明閥閱舊族,沐皇恩之重遠甚於我等,今日卻甘願助紂爲虐,爲清虜驅使,如此,又焉能對得起祖宗”

    面對這樣的反問,湯斌一怔,嘴角嚅動了一下他的嘴脣和喉嚨嚅動着,頻頻搖頭卻說不出一句話。

    此時堂上堂下頓時僵住,誰都沒有想到這張益宗會如此的大膽,居然敢在這堂上如此訓斥大人。

    從脊背間泛出一股冷意,湯斌眈眈怒視着張益宗,儘管他人的訓斥讓他面紅耳赤,坐立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刻只能咬牙橫心往下挺。

    “哼哼,本官原念爾等只是初犯,還想要放你一條生命,可你這賊子,不知報效朝廷恩典,反倒甘心從賊,實是可惡難道,你就不怕本官砍你的腦袋,以正國法。”

    聽到要砍腦袋,原本還有些害怕的張益宗,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原本跪着的他站起身,自嘲道。

    “這跪久了,膝蓋也軟了,今日,張某卻是不能再跪了,再跪,可是在辱沒祖宗的。”

    說罷,他直視着湯斌,平靜的說道。

    “死何懼”

    看着正氣凜然的張益宗,湯斌舔舔嘴脣,他幾乎是不知所措地看着這人,就在此時,他看到跪在地上的郭明臣此時顫抖得十分厲害,那顫惹抖篩的模樣,更是讓他的心頭一動,立即喝問道。

    “郭明臣,你是欲於此人一同赴死,還是欲報效我大清”

    被這麼一問,原本就已經膽戰心驚的郭明臣忽然伏地,然後便葡伏不起了。張益宗見狀,忙上前扶起好友,厲聲激勵道。

    “傑林,你我先祖皆隨高皇帝起兵蒙元,當日剃髮已經蒙羞,有辱先人,難道今日還要辱沒先人名聲嗎今日天下已經重歸大明,這清虜又豈能長久,我二人今日一同身死,自有顏再見先祖,真正是大丈夫平生應做之事,又何需如此氣沮”

    被好友這麼一說,郭明臣的兩行熱淚撲簌簌地滾到又黃又瘦、帶着很深的皺紋的臉頰上,又滾迸的花白鬍子裏。

    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互相望着彼此,他們原本只是因爲想到這天下即將光復才心有所想,穿上放於箱中的衣裳去祭祖告慰先祖,可誰曾想卻於半路碰到滿洲大兵,然後被拿到官府之中,現在卻要賠上性命。

    “罷、罷、罷”

    搖搖頭,郭明臣只是苦笑道一下。

    “今日便與兄一同成仁取義吧”

    好友的話讓張益宗感到一點寬心,

    “爾等本爲良民,奈何從賊既然爾等一意尋死”

    湯斌單手按桌站起身來,伸出手臂取令箭時,嘴中說道。

    “本官便成全爾等爾等需記得,非是本官不仁,而是而等執迷不悟”

    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躲避着面前這兩人,尤其是在看到張益宗那臉上的嘲諷時,他的心頭更是爲之一亂,但也只是那一瞬間,然後他卻又迎着對方看去,那神情中原本的慌亂也在這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來人,將兩賊押下去”

    令箭扔在地上時,湯斌默然久之,只得揮揮手,

    “押往法場,立時行刑”

    衙役便把這兩人押出了堂中,然後打上枷鎖,往法場押去。

    看着被押上囚車的兩人,湯斌不由的長嘆口氣,

    “本官不意殺人,只可惜爾等爲何不異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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