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鐵骨 >第124章 開局(第一更,求支持)
    這天的中午時分,一艘三桅快船船迎着刺風的寒風,在漫天飛雪中,緩緩地靠近了塘沽的碼頭,這座碼頭最早修於洪武年間,滿清入關後,推行禁海,碼頭隨之荒廢,直到去年爲便於南洋米運輸,纔開始整修,只不過這碼頭修復後,滿清卻從未曾使用過,就倉皇逃出京師。現在這塘沽碼頭,自從楚軍克復北直隸,尤其是從福建的運米船到達之後,這碼頭慢慢的恢復了幾分生機。

    現在雖說正是冬時,可這碼頭上卻也泊着幾艘帆船,在這艘海船在舢板的拖曳下緩緩靠港的時候。帆船的船艙裏坐着四個人。中間一位大約四十歲出頭,相貌白淨鬍鬚約有半尺餘,身上二品官袍,頭上戴着烏紗。他是楚王府禮科主事顧景星,他的身後有兩個人,分別穿着六品、七品官袍,他們是衙門裏的下級官吏。而在顧景星的對面,坐着一住四十幾歲的穿着一身錦衣衛飛魚服的官員。八字鬍於脣兩邊分開,清瘦的臉龐上,那雙眼睛雖不大,可是卻閃露着精光,透着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的神采,而表情卻又是一副謙遜狀,全沒有身爲近臣的跋扈。

    穿着一身飛魚服的任子信,正在出神地望着外面的雪景,他已經記不清楚上一次看到這樣的大雪是什麼時候了。甲申年間爲錦衣衛中當差的他逃往南方,後來幾經輾轉於永曆朝中出任錦衣衛掌衛事,再到後來於阿瓦僥倖活了下來,這些年的顛沛流離,他幾乎從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居然能夠重新回到京師,更沒有想到,可以以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返回京師。

    其實,原本在萬年的時候,他也只是錦衣衛掌衛事,不過在皇上到了船上,藉故免去了張峯揚的指揮使後,作爲追隨皇上多年的老臣,他被提拔爲錦衣衛指揮使,至於其中原因,再清楚不過,皇上並不信任那些“紅旗兵”。

    紅旗兵不可信

    楚軍同樣也不可信。

    皇上信不過江北的紅旗兵,同樣也信不過楚軍。

    於是,奉皇上的差遣他先乘快船快船還是江北的,首先抵達塘沽,他來這裏,一來是爲了提前安排好迎駕之事,二來則是奉皇命於天津衛招募錦衣衛。之所以選擇天津衛,是因爲在天津三衛當年駐有兵戶一萬七千戶,這幾百年的時間其子弟繁衍不下數十萬戶,這些人總比什麼“紅旗兵”和楚軍更可靠一些。

    而顧景星作爲楚王府的迎駕官,原本是與朝廷一同進京,因爲任子信提前的關係,所以他們兩人同船,雖說兩人一文一武,而且顧景星本身就是擅長文章的大家,可是這一路上,二人卻依然成了忘年交。

    快船在天津碼頭停穩之後,一個船工掀開沉重的棉簾走進艙來稟報道。

    “主政,從天津到京師朝陽門的水路,已經全部封冰,船不能再往前走了。看來,只好請主政上岸改走旱路了。”

    聽了這話,顧景星倒是沒有說話。他只是揮手讓船工退下,一言不發地望着窗外的滿天的飛雪,若是說這江北的船有什麼好處,恐怕就是這通透的玻璃窗了,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窗外的景緻。

    相比於顧景星的沉默,任子信的反倒是顯得頗爲輕鬆,笑着顧景星說道。

    “主政大可不必發愁,水路不通,走旱路也一樣的。古人風雪騎驢過劍門,今日在下與主政津門古道策馬行,不也很有詩意嗎”

    苦笑了一下,看着面前任子信,顧景星說道。

    “哎,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他之所以顯得有些沉鬱,並非是爲其它,正是因爲任子信在此之前透露給他的消息皇上要在天津募錦衣衛萬人,以護衛宮廷。

    按道理來說,這自然是理所當然,這錦衣衛是掌管皇帝儀仗和侍衛。皇上還朝之後,恢復錦衣衛不對,應該說是擴大錦衣衛,實屬應該。作爲人臣,顧景星自然不會反對。

    只是作爲楚王府的官吏,顧景星卻很清楚,這勢必會引起大王的不滿,若是大王不滿,到時候,又該如何

    至於大王爲何不滿

    顧景星只是於心底苦笑着,他本是崇禎年的貢生,弘光朝時考授推官。入清後屢徵不仕,後來亦與其它遺民一般,雲遊四方。後來尚爲九江總兵的李子淵奉張煌言命,出兵武昌,剛剛返回蘄州老家的顧景星欣喜若狂下,立即入營投效。後來李子淵叛張自立,讓顧景星頗爲不滿,在猶豫着是否棄其而去時。李子淵的北伐讓他選擇了繼續爲其效命。

    叛張是私利,而北伐是大義。

    儘管現在他身爲禮科主事,可是在內心深處,對於楚王他同樣也是極度的不信任,畢竟,此人能夠背朱叛張,他日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現在皇上要擴大錦衣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楚王會高興嗎

    “那件事”

    擡頭看着任子信,顧景星猶豫道。

    “小弟以爲,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知道其所言是何事的任子信,只是微微一笑,然後看着那窗外的風雪說道。

    “謹慎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既然後直吩咐了這個差事,在下只能儘量去做,畢竟皇命難違啊”

    長嘆口氣,任子信看着顧景星笑道。

    “此行能與主政結識,實在是人生快事,若是我大明之臣,皆如主政,這天下想來也就太平了”

    這一聲長嘆之後,任子信站起身來,朝着窗外又看了一眼,然後說道。

    “顧主政,你我一同下船吧聖駕可是快來了,你我可不能耽擱了差事。”

    聖駕將至

    當從塘沽到天津,再到京師,爲迎駕一事而忙活着的時候,在黃海上,數十艘船隻組成的船隊,仍然緩緩的逆風航行,這黃海上的海浪頗大,以至於船中的不少乘客,都因爲暈船而躺在船上。

    不過對於早就習慣了航行的水手來說,這樣的風浪,似乎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們經歷過更大的風浪。

    “浪頭大的時候,這船頭幾乎都頂上天去,這浪還不到一丈高”

    梁頭上吊着的燈隨着海浪搖擺着,在玻璃油燈下方,魏老三一邊做着飯,一邊對一旁吐得不成模樣的廚師顯擺着,儘管那廚師是宮裏頭的御廚,可是到了船上,那也就變成了軟腳蝦,浪一打過來,別說是做飯了,就是連站都站不住。

    “哎”

    坐靠在糧袋上,馬士力苦笑道。

    “這海上,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想當初我也是武昌城裏頭鼎鼎大名的名廚,可誰曾想卻要遭這樣的罪,萬一要是把命賠在這裏,那可就虧大發了”

    這會馬士力盡是一副,我怎麼遭了這罪的模樣,似乎對於現在所遭受的一切都一直心牴觸。

    “瞧你說的,”

    對於他這副模樣,魏老三倒也不怪,在船上被暈船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不止他一個,暈船到這份樣,什麼樣的醜態都有人出,只是嘿笑道。

    “這船上的大人物,可不是一個兩個,皇上他老人家可還在這船上哪,話再說回來,您老能給萬歲爺做飯,那可是幾輩子的福氣,將來,就是的老了老了,也有個顯擺不是”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他麼的太折磨人了,這,這他媽還是嘔”

    衝着旁邊又吐了口,馬士力的那蠟黃的臉上這會根本就沒有一絲血色,吐了幾口膽汁之後,那臉色更是黃中泛白。

    一邊攪着鍋裏的粥飯,瞧着馬士力吐的不成人形的模樣,魏老三隻是輕聲問道。

    “馬師傅,您瞧瞧,這粥還成嗎”

    擱過去,魏老三從沒有想過,煮一鍋粥有那麼多講究,可現在卻不一樣,非但材料金貴,就連做法也有它的講究,即便是暈船暈得七暈八素的馬士力仍然要在一旁看着,生怕他短了火,到時候砸了他馬士力的招牌。

    “行,還欠點火候,再等半柱香,差不多就成了。”

    甚至都不用看,只需要聞着那味道,馬士力便知道這粥飯的火侯。又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待到那粥煮好之後,馬士力並沒有讓人立即把飯送上去,而是在魏老三的注視下,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然後小心翼翼的灑着粉末,一旁的魏老三看着那瓷瓶,又一次問道。

    “馬師傅,您這方子,當真不傳外人”

    魏老三嘗過這粥,灑過那祕方的粥與沒撒過的,完全是兩個味道,他知道,能出這個味道的,肯定就是馬士力的方子。

    “祖上的規矩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這規矩不能破”

    馬士力搖着頭,衝魏老三說道。他的回答,讓魏老三隻是眼巴巴的盯着那小瓷瓶,心思尋思着,難怪這人能當上御廚,就是這祕方可惜了

    瞧着那粥送上去的時候,馬士力又一次軟軟的坐靠在糧袋上,在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那臉上的神情卻是一陣複雜,不過那複雜也僅只是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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