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京回到中都之後,朱明忠的心頭仍然縈繞着這個問題,但是這個問題他卻沒有與任何人去討論。
儘管回到了中都,可是他並沒有收回太子的監國大權,甚至沒有去召見幾位內閣大臣,對此,內閣衆臣似乎已經習慣了。
對於外界而言,從興乾二十五年起,太子越來越多的行使監國大權,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許是皇帝在那爲將來作着安排。人們非但不覺有異,反而覺得如此更有利於國家,畢竟太子不至於倉促繼位。
經歷了孝烈皇帝(崇禎)倉促繼位後,所導致的一系列的問題。百官們更能理解陛下爲什麼這麼做,爲的是磨練太子。
當然,對於朱明忠而言,這是一種“偷懶”的行爲。
往日裏,偷懶的日子,從來都是朱明忠最舒心的時候,他會去和皇后、昭妃她們一起下下棋,說說話,也會像歷代的皇帝一樣,召見年青貌美的才人選侍侍寢,總之作爲帝王,這些他也是享盡了帝王應享的一切。
但是,從南京回來之後,他整個人卻消停了下來。
非但沒有去處理國政,甚至就連對那些年青貌美的才人選侍,也沒了什麼興致,反倒是時而於湖邊垂釣,一呆就是一天,可一條魚也沒有釣到,因爲心不在此。
其實,從南京回到中都之後,朱明忠每天都是在胡思亂想中度過的,他既會想到現實,同樣也會想到穿越之前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人老了,總是會越來越懷念另一個時空的家人、朋友。
入耳的喧囂聲,把朱明忠驚醒了過來。
“這是……”
猛的一聲坐直了身體,朱明忠看到自己似乎是坐在車廂裏,車廂搖曳着不時的發出提醒清脆的鈴聲。
這是那?
捂着有些渾渾噩噩的腦袋。
朱明忠疑惑的向四周打量着,這應該是一個只出現在老電影裏的有軌電車,自己怎麼在這?周圍的人穿的衣裳有些奇怪,說西裝不像是西裝,說中山裝也不像是中山裝。
看着陌生的環境,朱明忠腦子裏完全是一團漿糊。
朕不是在皇宮裏嗎?
這是那?
“朕難道是在做夢?”
疑惑中,朱明忠閉上眼睛,同時深呼吸以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猛的拍了他一下。
“哎喲!”
肩膀的痛楚,讓朱明忠喊出了聲來。
痛?
難道不是在做夢?
可,這裏又是什麼地方?
“還愣什麼,還不快點下車,到站了,面試要遲到了。”
聲音很熟悉,擡起頭看着說話的人,朱明忠驚喜的喊道。
“峯子!”
是張峯,自己的好朋友,他怎麼在這?
愣愣的看着幾十年不見的好友,他看起來很年青,頂多二十二三歲。身上穿着有着與西裝類似的腰線與翻領的衣服,瞧着有點像多口袋的西裝,可又不太一樣。
“你怎麼在這?”
“快點,快點,你去淮海公司,我去天成公司,咱們一會在這見!”
下車後看着火急火燎的張鋒,朱明忠根本就理解不了他焦急的模樣。
“峯子,陪我聊一會……”
不等朱明忠說話,他就急匆匆的離開了,朝着附近的一棟高樓跑去。
差不多已經清醒過來的朱明忠,置身於街頭,瞧着街道兩側的建築,樓並不算高大抵上都是十層左右的高層。街道上行只匆匆的沿着街道兩側的人行道趕着路,也許是趕去的上班。
遠處一輛有軌電車正“鐺鐺”的駛過,饒有興趣的的站在路邊觀看這一切,女人們穿着五顏六色的長裙,瞧着與後世許多改良版的漢服很像,至少非常相似,當然也暴露一些。
饒有興趣的看着這陌生的街景,朱明忠突然有一種錯覺,自己似乎是置身於老電影之中,但似乎又和老電影不太一樣。
“賣報、賣報,秦桂兩國邊境再次爆發衝突,桂國發表聲明拒絕帝國議會調停……”
突然,報童的喊聲讓朱明忠的心頭一沉,他想要喊報童來張報紙的時候,卻看到報童往另一邊跑去了。
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那裏望着街道,朱明忠的腦海中有無數的疑問。
當然最大的疑問是今昔何年。
爲什麼會見到老朋友,可要是他的話,那應該是21世紀了纔對啊,可是這……看着周圍的環境,低矮的樓房、如織網般的電線,有軌電車,街邊古樸的電話亭,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他,這裏絕不可能是二十一世紀。
甚至於,就連空氣,空氣都是污濁的。偶爾的駛過幾輛汽車時,嗆人的汽油味和排氣管處排出的濃厚的尾氣,讓人懷疑那不是轎車,而是拖拉機,當然聲音小了一點。
無論如何,朱明忠都不相信這是二十一世紀。
可爲什麼他會在這裏呢?
想頭朝着好友進去的大樓看去時,突然,施奕文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他在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年青了差不多四十歲的自己。
這怎麼可能呢?我又年青了!
“你好,先生。”
突然,身後響起的英語,讓朱明忠顫巍巍地轉讓過身來,不知道爲什麼他意識到這是一種極爲罕見的語言。
英語很罕見?
站在他身後的是兩個人,兩個外國人。一對青年男女,女的的長得都很標緻,一頭大波浪,分外的嫵媚,男的就長的很一般,他們穿得都考究。
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面上露出微笑。這是一對遊客,施奕文猜想,可是他們怎麼能不會漢語呢?如果他們的身份從穿着那麼考究的話。
“你們好……”
一開口,朱明忠發現這麼多年,自己都沒有忘記英語,看來當初學得挺紮實的。
“你會說英語!”
他們衝他友好地笑着,顯然他會說英語的現實讓他們頗有些喫驚。
“你是我在天朝,見到的第
一個會英語的人。”
那個男突然改口用了漢語。
“不好意思,我和妹妹打了個賭,我們的賭在天朝不會碰到會說英語的人,她說肯定有人會說英語,儘管我輸了,可我仍然非常高興,至少,我碰到了一個會說英語的天朝人。”
呃……這也是值得慶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