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女縣令 >第十五章集市鬧
    溫折桑行事果斷狠辣,上午抓了吳待發幾人,下午,餘下的作亂乞丐和“二進宮”的馬三等人都被綁進衙門。

    她動作快,也沒避着誰。要建善堂的事也不知被誰傳了出去,百姓們一路跟着捕快衙役到了衙門,等親耳聽到溫折桑的話,有人喜有人嘆。

    半日的功夫不到她就處置了那羣乞丐,馬三幾人難以訓誡,不知悔改,統統吃了板子,也算殺雞儆猴。

    再之後,開建善堂的事被提上日程,這事她卻不需要親自看着,只管做好計劃,吩咐下去便可。只是這些事要考慮的東西太多,樁樁件件也頗爲費神。

    緊緊湊湊的一日過去,溫折桑累的頭疼,冬雪這時候就給她端來熱茶。蔥白的指尖按在她的太陽穴上,緩慢揉按,幫她化開疲憊。

    “大人職責所在的事該做的都做了,何苦還要這麼逼自己?若是老爺知道了,指不定會多心疼呢。”

    “心疼?”溫折桑眼裏突然凝了些說不出是譏諷還是痛苦的東西,她忽而垂眸,斂去所有,“是該心疼我的,若沒了我,溫家也就走到頭了。”

    似是聽出了弦外之音,冬雪猛地想到了什麼,閉口不言了。

    外頭天色已暗,白日裏青翠欲滴的枝葉在夜色掩映下,褪去美好無辜的外表,張牙舞爪地顯露出漆黑的惡意。那些虯枝剪影,便成了夢中之魘。

    “嘶——外頭下雨了,冬雪快關下窗,春寒料峭的時候夜雨最冷。”江未晞自門口走過,突然倒了回來,掛着一張笑臉湊近。“大人這麼晚還沒睡吶?真辛苦啊!”

    江未晞敢摸着良心說,他這話真是出自真心!雖然他來衙門的時間不長,可因爲不能言說的原因,他時時刻刻關注着溫折桑,這人確實、實在是用命在當官。

    不佩服都不行。

    冬雪給嬉皮笑臉的江未晞倒了茶,“這茶可是頂好的,給你喝啦,真是牛嚼牡丹。”

    冬雪心裏哀哀,沒奈何這人碰上大人心情最低迷時,且他又慣會哄人,只要他能哄得大人開心,半盞茶又算的了什麼?

    江未晞聽了,急匆匆擡手的手臂放緩了動作,竟還真的小口品着,只是姿態怪異,神情忸怩,叫人覺得好笑。

    溫折桑看得只笑,這人平日裏看起來積伶積俐的,怎麼這會兒泛起了糊塗,“冬雪誆你的,只是尋常的粗茶,你愛怎麼喝便怎麼喝。”

    “啊?哎呀我就說,就是普通茶味兒嘛!”江未晞一拍大腿,“噗嚕嚕”飲盡一杯茶。他手臂一伸,衝冬雪道,“勞駕,再來一杯。”

    冬雪白他一眼,“喝喝喝!晚上喝多了茶水,當心睡不着!”

    “嘿,小氣!”江未晞撇嘴。

    院子裏枝椏被風吹得搖曳,屋裏卻明晃晃,燭火晃動的光裏,謝貽寇碰巧來了。

    “江未晞?不睡覺你瞎跑什麼?怎麼還來打擾大人休息?”謝貽寇高大的身姿幾乎遮住的門口的光。

    “我這……”江未晞詞窮,抓抓臉,道,“我來陪大人解悶兒,說說心裏話。”

    謝貽寇不信,邁步走進屋子,一腳踹在江未晞屁股上。江未晞罵罵咧咧換了個凳子坐下。

    謝貽寇顯然不滿意他的動作,“你有個屁的心裏話,滾回去睡覺。”

    “大人!大人你要爲小的做主啊!”江未晞撇嘴,求助於笑着看熱鬧的溫折桑。

    溫折桑對他攤手錶示愛莫能助,萬般無奈下,江未晞只得嘀嘀咕咕溜了出去。

    三人靜默中,冬雪一個勁的給謝貽寇使眼色,可奈何那二愣子的目光壓根就沒放在自己身上過。冬雪氣得直翻白眼,謝貽寇靠不住,還得她自己找話題。

    “大人心情不好?”在冬雪找到話題之前,謝貽寇直接捋上了虎鬚。

    “我很好。”溫折桑認真地看着他,她的眼睛是純粹都黑,裏面有像星光似的燭火的光,“你也看到了,我從人人喊打到百姓愛戴,只用了一個月。雖然尚家之流的富戶還沒解決,但善堂已在按計劃籌備。往後我還準備興修學堂,讓孩子們能有安身立命之本。清豐縣只會越來越好,我也很好。”

    謝貽寇想,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會法術,不然他現在怎麼就像一隻蠢笨難看的蛾子,爲着她眼裏的一點點火光抓狂。

    嘖,換了個乾淨身份後,他好像也染上了點酸臭味。都怪宋寒書那個迂書生,天天嘮叨什麼“之乎者也”。

    “是很好。”謝貽寇張口,在溫折桑逐漸沉澱下去的神情裏,他又說,“清豐縣會很好,但我覺得你不會。明天有集市,很是熱鬧,大人不妨也去看看。就算再怎麼想爲百姓謀福,也不能整天待在衙門,早晚的積勞成疾。”

    溫折桑看着他,不知怎麼應了個“好”。她眼裏有了帶憂的笑意。

    謝貽寇走後,溫折桑讓冬雪也下去休息,從隨手擺放的一隻匣子裏取了封信出來,她冷靜地看了一遍,最後拿來蠟燭,將其燒成灰燼。

    他爹還是一如既往的……

    第二日一大早,謝貽寇果然來催促溫折桑出門了。

    “我都和宋師爺說了,今天衙門裏大小事他都會看着,放一萬個心吧。”

    “真的,集市上熱鬧得很,大人知道糖人武嗎?他今天就在街上,上趕着找他捏糖人的都快把隊伍排到衙門了。我有先見之明,讓江未晞辰時不到就去排着了。”

    謝貽寇心裏補充道:但是他左等右等沒等到人,已經讓了後面好些個人了。剛纔碰到巡邏的捕快,哭着喊着要回家補覺呢——然後被我拒絕了。

    “縣裏那家‘真味居’大人還沒去過吧?那裏……”

    溫折桑打開門,頗爲無奈地看着他。“我以爲你昨日只是說說而已。”

    謝貽寇看她已經穿戴好,眼下有點青黑。他說:“大人也是人,勞累一個月也該放鬆放鬆了。這裏集市上的東西大人可能也看不上眼,但勝在人多,人多熱鬧,而且大人來了這麼久,也沒怎麼和百姓接觸吧?就當是體察民情。”

    冬雪遠遠地聽到了他的話,忙跑進屋裏給溫折桑收拾東西。她別的沒拿,就拿了幾張銀票出來。

    “大人只管開開心心地玩兒,咱們有的是銀票。”冬雪說。

    “你們這真是……”溫折桑笑着搖頭,臉上卻沒有怒氣,她像是經歷過起起伏伏滿心滄桑的旅人,不悲不喜,但心懷熱忱。

    她自然沒辦法拒絕謝貽寇和冬雪。

    溫折桑早就說過,清豐縣百廢待興,這也體現在集市上。一個地方的集市,最能體現出那個地方的經濟水平,民風民情。

    清豐縣百姓傳統地從事農業,買賣的產品也以土貨居多。周圍又靠山,便有了進山打獵的獵戶。只是之前山匪猖獗,誰也不敢輕易上山。

    所以在集市上見到山裏的野味時,溫折桑還有些驚訝,但等她認出百里頌,就什麼都明白了。

    真味居二樓雅間裏,百里頌嗅着氤氳茶香,擡眼看到溫折桑,未語先嘆,“好在咱們些個弟兄住慣了山,多少會些打獵的手段,要不然,清豐縣一山頭的樹可就都保不住皮了。”

    北郊田地的事溫折桑知道有些對不住百里頌等人,但那裏的田地確確實實都屬於百姓,她做爲一方縣令,必得以百姓爲重。

    見她只顧着喝茶,百里頌繼續嘆氣,“可憐啊,現在剛開春,正是動物繁衍生息的時候,可不巧被咱們弟兄逮住,唉,真是……”

    “咳咳……”謝貽寇輕咳兩聲。

    百里頌還要繼續作怪的一聲“唉”卡在喉嚨裏,哽得他翻白眼。

    “這事原是我考慮不周,勞頓百里大人了。”溫折桑直接認了錯。

    這叫百里頌徹底沒了脾氣,況且她還一口一個“先生”,讓百里頌這個自詡讀書生的山匪心情舒暢。

    “在下知道大人也不容易,但無論如何,還請大人給我那些弟兄們一口飯喫。”百里頌鄭重到。

    溫折桑頷首“這是自然,而且我已有了計劃。”

    “哦?大人可否說來聽聽?”

    “縣裏正在籌備善堂,用的是一位秀才留下的宅院,大修倒是不必,那宅院只是沒收拾好,其他的倒十分結實。只需要將漏水透風的地方修葺一遍,再添些傢俱器物。如今我只排了幾個衙役做這事。”

    溫折桑輕描淡寫略過了抓了一溜乞丐的事。然而百里頌聽到此處已經收斂了臉上的漫不經心,“大人的意思是……”

    溫折桑直說了道:“如果先生願意,便需要你們幫忙修葺宅院,一切打理好後,就可收納老弱病殘,當然,善堂也需要有人幫忙做事,且善堂的一應支出都由衙門擔着,萬不會讓大家做了活還倒貼銀子進去。”

    “這、這是好事啊!”百里頌幾乎確定,這確實是個能讓弟兄們安下心來的好活計。

    “可是霞青山有百來口人,哪能全塞進善堂?”他嘆了口氣,覺得不太現實。

    溫折桑說:“的確不行,但北郊還有些田地無人認領,暫且被我歸置成了公家的,等善堂建起來,那些田地就歸給善堂。到時候就需要身強體壯的莊稼漢了。”

    不光選用山匪,還願意把田地交給他們——雖然算得上是暫用。但百里頌還是佩服溫折桑敢爲人所不爲。

    “只是百姓與山匪交惡已久,即便你們與老鷹寨沒關係,我也擔心你們不能與百姓好好相處。”這是溫折桑最擔心的一點。

    百里頌不以爲然,神情嚴肅:“大人只管放心,我早已約束好弟兄們,絕不會給清豐縣百姓添麻煩。”

    <br /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