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兇惡婦人“哼”了一聲,停了半晌,纔開口說道:“錦娘,你何時回來州城的”
“回來有三個月了。”鄭文潁坦率地回答道。
“媽媽這麼心疼你,你回來了怎麼也不來看看媽媽呢小沒良心的。”賴媽媽捏着嗓子,陰陽怪氣地說道。
那兩名惡僕哈哈大笑。
賴媽媽喝道:“不許笑。”
兩名惡僕急忙閉嘴。
鄭文潁面上一寒,不答,心中卻不免有些擔憂。
賴媽媽又假笑道:“錦娘,你一個弱女子,孤身在外飄泊了這麼許久,一定吃了許多苦頭。天幸今日在此相遇,快快隨媽媽回家,媽媽備下了熱茶熱酒,一桌子好筵席,要迎接女兒回來呢”
說罷,賴媽媽一聲獰笑,走上幾步,擡起肥豬手,便要來捉住鄭文潁的衣領,若是捉住了,揪扯着便走。那兩名惡僕也都做慣了這種勾當,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要幫着賴媽媽按手按腳。
鄭文潁輕吒一聲,閃身躲開這一掌,右手早已按住賴媽媽的後腰,用了三四分的力氣,向外推出。
僅以招式而論,確是十分巧妙。
可是,賴媽媽的身子粗胖,怕不有三四百斤哩,兼且鄭文潁的氣力弱,使這個招術也沒有要打傷她的意思,所以,賴媽媽身不由已,踉蹌走出四、五步,隨即停了下來。
賴媽媽大怒,破口罵道:“小娼婦,敬酒不喫,偏要喫罰酒,你今日乖乖隨我回去歌院便也罷了,倘若不從,哼,哼,媽媽的手段你也是曉得的,教你生不如死。”
鄭文潁搖搖頭,道:“便是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賴媽媽怪叫一聲,伸開雙手,便向鄭文潁撲來。
鄭文潁閃身跳向一旁,賴媽媽急忙停步,急切之間,卻哪裏停得住,猛衝過去,早已把後背賣給了對手。兩扇滾圓鬆垮的後肩背緊緊地裹在衣服裏,好像兩大塊果凍,抖動不止。
鄭文潁記得有一本刀法教材上提到過,既然已經動手,便不可容情。於是,鄭文潁提起兩隻粉拳,用足了力氣,向賴媽媽的後背打落,只聽得一聲悶響,彷彿是打在了一袋麪粉上面,賴媽媽哀嚎一聲,撲倒在地,摔了一個狗喫屎。
賴媽媽倒地,手足亂蹬,橫着一個打滾,便看見鄭文潁的兩隻腳站在自己的面前,她一咬牙,伸手抱住鄭文潁的雙腳,用力一扯,鄭文潁“啊”的一聲驚呼,也摔倒在地。
鄭文潁雙足在賴媽媽的胸前亂踢,又提起右掌,在賴媽媽肥厚的後脖子上用力斬落,賴媽媽痛極,又是高聲慘呼,雙手一鬆,鄭文潁早已掙脫,在地上滾了幾滾,一個鯉魚打挺,重又站了起來。
那個黑壯的惡僕就站在鄭文潁兩三步外,驚愕地看着她,忘了上前動手。
鄭文潁也不太有把握能夠從他身邊跑開,微微嬌喘,調整氣息,不敢主動去打他。
“啊唷,啊唷,小娼婦,打死媽媽了嗚嗚”賴媽媽趴在地上,又哭又喊,又罵道,“兩個王八蛋,吃裏扒外的,老孃養了你們來做飯桶嗎還不快快動手。”
那焦黃面孔的高個子急忙跑過來,彎下身子,要攙扶賴媽媽。賴媽媽一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脖項上,罵道:“王八蛋,去捉那個小娼婦,不要教她跑了。”
這漢子連連稱是,直起腰來,向鄭文潁跑來。
黑壯惡僕這纔回過神來,張開雙臂,便要來抱住鄭文潁。
鄭文潁暗罵一聲“壞蛋”,不敢格擋,急忙向後躍出,一伏身,一記肘錘打出,正好打中那個焦黃面孔高個子的小肚子,這人也是高聲哀嚎,倒在地上,捂住肚子,亂滾亂爬,一時站不起來了。
黑壯漢子走過來,雙拳亂打,鄭文潁不敢招架,連連後退躲避,實在避不開了,只得招架了兩拳,兩條玉臂就好像被千鈞重的鐵鐗連打兩記一般,就再也提不起來了。
隨即,兩臂一緊,被那黑大漢攔腰抱起,兩條胳膊被束縛在腰側,掙扎不脫。
鄭文潁心中大急,兩條腿亂踢亂揣。
黑大漢淫笑道:“錦娘,好妹子,給哥哥搔搔癢呀,再用些力氣纔好”
那黑大漢又支撐了一會兒,雙腿有些踉蹌,他皺了皺眉,說道:“老二,你也別裝慫了,替我按住錦孃的兩條腿”
賴媽媽坐在地上,一疊聲地亂罵詛咒。
焦黃臉漢子跑過來,抄起鄭文潁的雙腿,抱在胸前。
鄭文潁雖然仍然竭力掙扎,但她的雙臂雙腿都好像被套上了一個鐵箍,無論如何,都掙扎不脫了。她的力氣越來越小,她的心漸漸地沉下去了,屈辱、挫折、憤怒、不甘心種種情緒在她的心中亂撞,無處發泄,想到終於還是未能躲過此劫,不由自主地落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