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大營裏傳來了節奏激昂的軍號聲,王勇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赫騰問道:“怎麼回事要打仗了嗎可是,周圍沒有敵人呀”
王勇的眼睛緊緊盯住大營,說道:“赫騰大哥,他們這是要進行操練了。這是每天的必備功課,怎麼可以不做呢白天要隱藏行跡,只好在宿營之後再來補課啦”
接下來,從營地裏奔馳出來一羣一羣的鐵甲騎兵,士兵與戰馬皆都披掛着沉重的鐵鎧甲,映着夕陽的光線,那鋼鐵鎧甲都彷彿是純銀打造的一般,反射着鋥亮的寒光。
此時的王勇,早已經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老戰士了,再加上事先已經有所預料,所以,突然看到這個場景,他的情緒倒也還算是平靜,仔細辨認着這支重騎兵隊伍的一切細節,他急切地想要評估出這支隊伍的戰鬥力終竟如何。
可是,赫騰卻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那些鋼鐵武士們的外貌已經足夠嚇人的了。數百名鋼鐵戰士排成整齊的隊列,驅馬奔跑起來,好像是一堵堵銅牆鐵壁,轟隆隆地從草原上碾壓過來,又碾壓過去。他們一排排、一列列地向一座地勢低緩的小山丘奔跑過來,在騎兵們面前,長草叢生,迎風搖擺,深及馬腹。可是,等到騎兵們逐次碾壓過之後,所有的灌木蒿草都躺倒在地面上,七凌八落,一片狼藉。遠遠地望過去,竟然使人產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並不是騎兵們奔跑着經過了一座小山丘,而是直接把這一座小山丘碾壓成了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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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騎兵方陣又好像是一排排驚濤駭浪,咆哮着拍打着海岸,退回去,捲起無數雪花,再咆哮着拍向海岸,然後是下一次的進攻。似乎只要是指揮官不發出信號,這樣的前進、攻擊就永遠也不會停止。
赫騰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久久地不能從那種震撼情緒裏恢復過來。
隊列縱橫,馬蹄踐踏,聲如悶雷,滾滾傳來,大地山丘似乎都被這些奔跑着的鋼鐵武士們震動得顫抖了起來。似乎就連前面這條小溪裏的流水也更加湍疾了起來,彷彿是烈火鐵釜裏的沸水,撲騰翻滾,水沫飛濺。
赫騰忍不住低聲說道:“這般雄壯的兵馬,哪裏戰得過他”話語裏充滿了敬畏的情感。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王勇仔細觀察許久,終於被他看出一些門道了。
這些重騎兵們剛剛涌出營地,就迅速地排列成方陣,盔甲明亮,旗幟長矛高高挑起,粗略看來,彷彿是有三、五百名騎兵的規模。在運動中變換了幾次隊形之後,王勇這才發現,原來,這支隊伍並不都是鋼鐵重騎兵,方陣內部的許多騎兵卻是穿着皮甲,戴着鐵盔的,馬匹也都披着皮革護具。配備着長矛、短刀,尤其引人注目的,他們每人都至少攜帶着兩、三袋的箭矢。
不過,雖然如此,這個夾心方陣用於對付胡人的軍隊,還是綽綽有餘的。至少,在目前的戰局之下,無論是洛均人,或者是韋隆人,都沒有任何可以與之抗衡的手段。想到這裏,王勇又不由得有些擔心了起來。
這時,號角旗幟變化,遠處的薛軍騎兵們又紛紛亂走,平地中央好像埋下了一塊巨大的磁鐵,薛軍騎兵們奔跑而過時,所有的鐵甲重騎兵都從陣列裏被吸引出來,聚集在一起,稍一整隊,排成了一個長方形的整齊陣列。粗粗估計一下,大約有百餘名重騎兵。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但是,光線仍然還可視物,遠遠地望過去,重騎兵人馬身上覆蓋的鐵鎧甲不再鋥亮閃耀,而是近似於一種灰白的顏色。
穿戴着皮甲的輕騎兵們,則似乎是毫無紀律地擁簇在重騎兵小方陣的周圍。主將的火焰旗左右搖擺,鐵騎兵方陣踏着徐緩的小碎步,慢慢地向前移動。周圍的輕騎兵們卻各自吶喊,催馬奔跑了起來。有的輕騎兵向小溪邊奔來,三、五步奔到溪岸邊,騎兵猛地勒住坐騎,坐騎嘶鳴跳躍,把溪邊的淺水踢濺起來。騎兵高聲呼喝胡語,撥轉馬頭,又向方陣奔去。還有的輕騎兵向山丘的方向奔去,或者向更遠處的樹林方向奔去,但總是以那個緩慢前進的小方陣爲中心,往返奔跑,不會離開得太遠。
雖然看似雜亂無章,但輕騎兵們的行動還是有規矩可循的,他們分成許多個小組,大約兩、三個小組互相配合,彼此呼應着靠近,奔到一起之後,彼此揮動手裏的戰旗、刀槍,歡呼一聲,然後再彼此分開,每一個小組再隨機尋找另外的相鄰小組,再玩一次包抄假想敵、合圍假想敵、殲滅假想敵的策略遊戲。
看到這裏,王勇突然醒悟過來了,原來,薛軍的重騎兵裏夾雜着輕騎兵,並不是因爲經費缺乏,而很可能是薛老丈精心策劃的陣形。
如果薛老丈要與漢軍、或者是匈奴的重騎兵軍團交戰,那麼,他的夾心重騎兵方陣是脆弱的,必然會被輕易地打碎。可是,以薛老丈的實力,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與這樣的強敵交手,薛老丈也完全沒必要招惹這樣的強大敵人。他的假想敵只能是胡人部落的軍隊。他最大的野心也不過是擊敗上官氏、或者是鮮于氏而已。甚至,他也根本不可能同時擊敗這兩個對手。所以,薛老丈這個夾心方陣,如果是用來對付胡人軍隊的話,那可就是一個非常精妙的構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