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後,他看着頭頂的房梁,一時有些恍惚,這裏是哪啊
對了
他在溫柔鄉,情花本源還沒有解決,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夏卿也讓他好好休息,本來以爲睡不着,沒想到腦袋沾了枕頭就
不對
他不是個容易入睡的人,以前就算再累也不可能睡得那麼快,還那麼沉
他究竟睡了多久,現在什麼時候了
時墨突然一陣沒來由的心慌,穿上鞋子就往來跑。
一路跑向之前的大殿,猛地闖進去。
裏面的人停下動作,擡頭看來。
季錦裏放下手中的一摞碗,笑着說道:“你醒了啊,我正打算去叫你,來來來坐這兒,馬上就可以喫飯了。”
時墨掃了一圈,見桌上已經放着做好的菜,姜浚新、夏冰、時老還有那個精英也都在,一米二和君湛在爭吵什麼,第九府君自顧自地喝着酒,頓時心裏一鬆,看來是他多想了。
但等了一會兒,江儀已經上了最後一道菜,夏卿也還沒出現,時墨有些坐不住了。
他不可能去問君湛,只好去問第九府君,“她呢”
第九府君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語氣多了些醉意,“誰知道,之前已經叫過了,女人起牀就是麻煩,要換衣服,還要梳妝打扮諾諾這不來了嘛。”
夏卿也確實換了衣服,不過是換回之前穿的那身現代裝,長髮也綁了個高馬尾,看起來和之前的氣質又不一樣,多了些青春少女的氣息。
姜浚新等人又是一陣猛誇,在歡聲笑語中喫完這頓飯,夏卿也喫的不多,見時墨也沒什麼食慾,便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說道:“我想去外面透透氣,你要和我一起嗎”
夏卿也一起身,姜浚新就忍不住追問:“姐你要幹嘛”
夏卿也眨了下眼睛,拉着時墨胳膊往外走,“約會。”
姜浚新嗷了一聲,嘀咕說着什麼“撒狗糧”,君湛看着兩人的離開的方向,嫉妒得眼睛都在冒火,但那是姐姐的意願,他不可能阻止,只好一把搶過第九府君剛倒好的酒,猛地灌進嘴裏。
明知又苦又澀,但只要有那麼一丁點甜,他也甘之如飴。
夏卿也和時墨並肩走在青石板小路上,兩側是盛開的海棠花,粉色的花朵簇滿枝頭,走在其中宛若進入一片浪漫的雲海,芬芳撲鼻,美不勝收。
可時墨卻無心欣賞,他心裏頭盤旋着很多事,有很多話想和身邊的人講,但人就是這樣,想太多以後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本來就不擅表達,奇怪的是夏卿也也一路沒有說話,時墨心裏不由開始打鼓,冒出各種各樣的念頭,爲她反常的沉默找理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被動了,然後絞盡腦汁想着如何開口
時墨:“我”
夏卿也:“你”
結果便是兩人同時開了口。
夏卿也噗嗤笑出聲,將手背在身後,偏頭看着他笑,“我還在想你究竟要多久纔會說話,明明都給你創造機會了。”
時墨沒想到她沉默的原因竟然是等自己先開口,而他剛纔卻在糾結一些有的沒的,頓時也覺得好笑,不再胡思亂想,問出了心裏最在意的問題,“之後的行動,你覺得我們有幾成勝算。”
時墨沉默。
情花本源就像是這個世界系統的bug,普通玩家根本無可奈何,高級玩家也只能規避,無法修復,唯一能填補這個漏洞的只有系統的另一個bug。
除了時嫿制定出來的計劃,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連第九府君都認同了,可他爲什麼心裏如此不安
夏卿也轉過身,繼續朝前走,“其實你不用想太多,不管是輸還是贏,都一樣是五五之數,一半的勝算不低了,就算輸了,也不過是大家一起消失,你難道”
她回頭,笑容妖冶魅惑,“不想和我一起死嗎”
時墨呼吸一窒,彷彿有雙手突然攥緊了心臟,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在胸腔攪動、翻騰,周圍的一切都在遠去,眼睛看到的、呼吸到的、感覺到的只剩下她。
他斂下心神,擡步走到她跟前,冷灰色的眸子攏上一層柔和的笑意,道:“我想,想得不得了,但我更想有多一點的時間,和你創造只屬於我們倆的共同回憶,不然,真是不甘心啊。”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很小聲,但夏卿也還是聽清了,眸光微閃,伸出小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手,“那你還不趕緊行動,真夠笨的。”
時墨耳根微紅,趕緊牽住了她的手。
雖然不是第一次牽手,但時墨覺得這次的意義不同,像是歷經各種考驗後終於拿到了某種資格證,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
夏卿也笑眯眯地說道:“你知道嗎,這個園子的一草一木都代表着我的回憶,比如這些海棠,是當年我在南詔國一個寨子裏見到的,你看那邊的亭子,造型是不是很別緻,原型其實是武陵的吊腳樓”
夏卿也興致勃勃地給他介紹景點,時墨便安靜地聽着,時不時說上幾句。
當走上一個緩坡,時墨看到那裏立着一株翠綠遒勁的蒼松,雖然樹都基本長得差不多,但這株蒼松的枝椏特別粗壯,形狀也很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夏卿也看着他的神色,笑道:“不用懷疑,你應該是見過的。”
連她都這麼說,那他肯定是見過的,而且多半和時家有關,時墨仔細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祠堂的掛畫,我記得有一張的背景畫的便是蒼松。”
夏卿也點頭,“這樹原本長在時家本宅的後院,據說是一位先祖親手種的,四季常青,終年不敗,時家人可寶貝了,平日連院子都不讓進,逢年過節還上供呢。”
時墨對這樹不感興趣,卻準確抓住了她的用詞,“原本長在,這樹不會是”
“對”夏卿也笑容燦爛,“就是那一株我第一次去本宅時,和人玩捉迷藏便躲到這株樹上,因爲沒有人敢進那院子,也就沒有人找到我,誰知被路過的時不予看見,直接告到掌門那裏,害得我被罰跪祠堂整整三天。”
時墨:“你和他不會是因爲這樣結仇的吧”
夏卿也哈哈笑起來,“當然沒那麼簡單了,你知道的吧,時家掌門是從能夠掌控鑑珠的人選中選出來的,爲了防患未然,家族每隔十年就會舉辦一次鑑才大試,分佈在各地的本家、分家弟子中,只要滿十歲,不超過二十的人都可以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