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抓痕跟丁雙來指甲裏的皮肉也對上了
衆人看看滿臉委屈的戚順,再看看哀哀哭泣的胡春桃
一定有個人在說謊
魏延負手在地上踱了幾步,沉吟片刻,對戚順道,“你把你從昨日掌燈到今日上午所作所爲都講上一遍,還有,把證人也講出來。”
戚順撓了撓頭,“我昨日晚間給侯爺做完了晚飯,就在廚房跟竈頭上的老孫一起抽水煙直到掌燈時分。”
“然後我就回屋,同屋的李四去打牌還沒回來,我就先躺下了。”
“半夜時分,李四回來睡覺,把我吵醒了,還沒等我再睡着,胡春桃就來找我我特地摸黑去廚房,找了半隻雞和一罈酒跟她回家。”
衆人皆一臉鄙夷地看着他。
戚順無法,只有硬着頭皮接着道:
“喫喝後我們、我們就在廚房裏行事沒想到姓丁半夜起夜,正好撞見我們,對我破口大罵,小的,小的就跟他打起來了”
胡春桃臉上又紅又白,哭的更大聲了。
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戚順紫漲着臉接着道:
“真的就是踹了丁雙來幾腳,我們一邊罵一邊打,他打不過我,我掄起拳頭要再打他,他害怕了,方躲回屋裏,我沒甚趣味,就抱着酒罈就回房去了。”
“正好李四也沒睡着,我和他把剩下的酒喝完,一直瞎聊到天大亮,然後就接着上工,給侯爺備早飯。”
魏延點了點頭。
賴大不用魏延說話,忙差人去找廚房裏的老吳和李四。
魏延抖開棉被,“這些油漬和腳印,你怎麼說”
戚順磕個頭道,“那丁雙來恐是怕涼,披着被子從臥室裏出來的,那上面的印子是是我打他時,不小心踹上去的。”
戚順還沒說完,就聽胡春桃“嗷”的一嗓子,“你胡說你騙人是你殺了他”
戚順聞言怒不可遏,扭頭梗着脖子嚷嚷:
“我怎麼騙人了我何曾殺他騙人的是你好不好胡春桃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女人虧我待你那麼好”
紀長卿聽的一個頭兩個大,厲聲喝道,“還不都給我住嘴”
戚順、胡春桃閉了嘴,還憤憤不平地看着對方,那眼神,恨不得把對方吃了,根本看不出兩人就在半天之前還是如膠似漆。
魏延長眉一挑,眼睛微眯,負手道,“胡春桃,你一開始說丁雙來是中毒而死,被戳穿後又說是冤鬼索命,現在又說是爲戚順所殺”
“這次,本官憑什麼相信你”
胡春桃忙叩了個頭,神情是說不出的緊張,“大人,大人,你一定信我啊,我,我有證據”
滿屋子的人都盯着她看,戚順面露不屑,似乎再說,“你還能有什麼證據”
胡春桃爬起來,一把抓起放在一邊桌子上的玉色抱枕,對魏延道:
“大人您看,這手印就是他捂死丁雙來留下的,您大可比對一下,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魏延一使眼色,站在一旁的楚尋忙接過抱枕,拿到戚順面前,“伸出手來”
戚順欲言又止,但在楚尋眼神壓迫下,只好乖乖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節粗大、手掌厚而多肉,顫顫微微向手印靠了過去
衆人目光追隨着他的手掌,眼都不眨一下
紀長卿怒道,“還不就是你還敢狡辯”
“侯爺,您聽我說我真的冤枉”
“你還有甚說的”
“這個是我弄的不假可絕不是要捂死丁雙來,只是我追打他到臥室內,他情急之下拿了抱枕護頭,我一巴掌扇到了抱枕之上所以才留了個油手印”
紀長卿怒道,“你方纔說丁雙來躲回臥室,你覺得沒趣就走了,看來都是一派胡言”
戚順哭喪着臉,“侯爺,我不是故意說謊的,小的,小的就是怕引起誤會,纔沒講,沒想到,被這個死女人給利用了”
紀煙雨旁觀了許久,此時忽然對胡春桃道,“你一口一個戚順殺了丁雙來,那他施暴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如果你憂心丁雙來,如何不大聲呼救如何稍後還能一臉平靜地與明兒聊天”
頓了頓又道,“爲何在丁雙來死後,隱而不發,反而故意下砒霜,混淆視聽
魏延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紀煙雨一眼。
紀長卿皺眉道,“你這賤婦,發什麼呆還不回答雨姐兒的問題“
胡春桃捂着胸口道,“戚順施暴之時,我曾試圖阻止,但他威脅我,說我說出去的話,連我也一起殺了我心裏害怕,這才隱而不發。”
喘了口氣,她接着道:
“接着他又教我秦姨娘冤鬼索命的說辭,說他去牌位上寫字,讓我把後窗那邊的平常留下的手印、腳印清理下”
“後來忽然明兒來了,他叫我引開明兒,趁機躲在門後摸黑兒溜走這一切,都是他脅迫我做的呀”
戚順爬起來,指她鼻子道,“你胡說你顛倒黑白”
旁邊的賴大掄起長棍打在他腿上,“還沒輪到你說呢還不閉嘴”
紀長卿指胡春桃道,“你繼續”
胡春桃害怕地掃了戚順一眼:
“我剛開始還不敢直接說秦姨娘的事,怕太過玄乎,侯爺本來就不信這些後來,想着大小姐和姨娘有矛盾,這才下了點砒霜,想把水攪渾,沒想到反倒弄巧成拙”
又哀哀哭道,“奴是有罪,可奴是被脅迫的我可沒殺人啊”
忽地拉紀煙雨衣袖道,“大小姐,你救救我,我這次說的全都是真的,不然,我怎麼可能殺的了人”
又眼睛通紅地看着衆人,“你們、你們以爲憑我一個弱女子,就可以捂死相公嗎”
紀煙雨方要開口,就聽門外有人回道,“侯爺,老吳和李四都給叫來了”
紀長卿簡直煩到不行,“還等什麼還不進來回話”
老吳是個一把年紀、頭髮花白的伙房老頭,李四眼神狠戾、眼角帶着血絲、眼下一片灰黑,一看就是個好勇鬥狠之人。
魏延問了兩人,兩人忙把昨夜戚順所作所爲講了一遍,跟戚順的口供嚴絲合縫。
末了,李四又拱手道,“大人請想,要是戚兄弟殺了人,又怎會回來平靜地跟我喝酒喝到天明”
兩廂居然都有道理,怪哉怪哉
滿屋子的人都盯着魏延,看他怎麼說。
魏延摸了摸下巴,垂下了雙眸,不知在想什麼。
忽聽紀煙雨問道,“這小築裏帶血字的牌位是誰先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