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落水琥珀 >第十八章 思蓮塢
    不出半個時辰,沭罘國的迎親隊便來到了城門外迎娶琅蕪公主浠蕪。

    沭罘國的禮節還是很周到的,十二匹千里鬃馬二十四侍從拉着金玉鈴鳳鸞儀車,後隊則是帶着十多輛四匹駿馬拉着的滿車的金紙錦銀,還有沭罘特產珍貴無比的雪玉、寒牀和各色奇珍異寶全部都舍其所愛作爲聘禮舟車勞頓帶來了陵落。

    “蕪兒,此後一別山長水遠,韜光養晦周旋轉圜,生死榮寵全看你個人的造化了。不論陛下對你說過什麼,交給你什麼,力不可爲便不爲,切莫強求,因爲命只是你的,旁的再爲重要,都沒有自己重要,莫要讓自己來這世間走一遭,只是爲別人而活,像你母親一樣”墨非亦藍珀色的淡眸一字一頓地低眸慢聲對着浠蕪的眼睛囑咐道,彷彿要把音容隨同着話語一同印刻在浠蕪的記憶裏一樣。

    “女兒知道了,父親再抱我一次。”

    墨非亦怔了怔,柔下了眼眸,墨綠色的穗玉在垂低着眸子的浠蕪眼下搖了一搖,一手輕輕地將浠蕪抱在了懷裏。

    離別的時刻還是到了,儘管有多不願意,但爲了整個母族,爲了整個國家社稷,她不願去卻又必須去。

    騎在駿馬上的在整個迎親使節的前面一位身着白衣,貌若桃花扮李,脣似薄冰,眸似劍翎,發飄逸然,最特別的是他的眉心有一個淺紅的硃砂痣,好一個風流恣意,沉致非常。他名君莫暄,是沭罘的異姓王爺。

    “琅蕪公主能到我國,定會如九天玄女降世般,福澤萬民。”

    “王爺謬讚了。”雖然知道出嫁的女子是不能隨便與夫家人對話的,這樣情理不合,但浠蕪還是微欠身量應了聲,畢竟她是公主,公主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自己母國,此時的答話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整個陵落國對沭罘國的禮節回禮,所以若是隻啞口不言,倒是讓世人覺得他們陵落國不懂禮數了。

    “公主,”內侍頓了頓,“該喫飯了。”

    “怎麼是你,童兒呢”趕了兩天的路,浠蕪身子也乏了,側躺在馬車內的繡有錦翎金絲絨的軟榻上,日子接近穀雨前後,那狐皮雪貂被纔剛被換下,把玩着手裏的紫纏璃夢墜,把上面的碧藍寶石珠子拆了又拆,隨口一言聲出,倒把那內侍嚇得噤若寒蟬。

    顫着身子又道:“童兒姑娘帶着一小隊人馬前去思蓮塢討尋這金凌凝翠的蓮子,欲求多子多福,金玉滿堂啊。”內侍將其中原由娓娓道來講清明細,這才讓浠蕪罷了罷手,讓他離去。

    不過她好奇,這不過三月十六中旬左右,這怕是連荷葉都纔剛冒出菱角吧,什麼荷如此新奇,許是這思蓮塢與別處有所不同罷。

    “思蓮塢”

    倒是個耍水的好地方呢。

    明鏡如洗的天空,碧波不靜的湖面上幾棵柳樹依依搖盪,湖水瀲灩,盪漾起輕水漣漪

    浠蕪換了一身青蔥色的襦衫,整頭髮高高盤起,所有多餘的髮釵步搖簪子全都被撇下墨發擱置在了御賜的錦盒刻金鳳紫鳶尾的花,那支鑲白玉的鳳蘭尾釵倒是在手裏把玩了許久,卻也是思忖了些許帶不捨地放下,但那八支點玉寶釵卻也不差人意地乖乖戴在了頭上,花面自是別在了半額之上,還有那半塊晶金琥珀用青絲緞打了個蝴蝶結,本來童星璇也就是童兒說那青緞太多素樸不夠華麗,再怎麼也得鍍了金的青玉串上那纔可顯示她尊貴的身份,可她自己卻不喜歡那綠絲絛墜了鍍過金的青玉珠子,簡單清明,那纔好看。

    浠蕪外出覺得侍女的髮帶繡金紋的實在好看,於是就隨手拿過一支天青珠釵給換了,系在盤發間若是讓那些平民百姓或經商的人知道了,定會指責她不善經營,容易家敗的,可人家金枝玉葉,纔不管你經營家敗呢

    浠蕪來到思蓮塢內,滿眼的粉碧之色,卻並沒有金凌凝翠的蹤影。

    原來在這個地方是由羣山環繞的一湖溫泉流經此處才形成了這裏獨特的氣候,整個湖面氤氳着淡淡的水汽,初看時並未留意,只是恍惚覺得朦朧的水面上有着星星點點的琉璃光彩,卻並不知何物。

    既然來了,總不能空餘着這與那處不同的瀲華灩景別眼不相看吧,浠蕪總是好喜這些並不符合她身份的無端幻想,明知終身都不可能尋得一處惟屬自己的桃源;覓得能蕪之簫瑟之人;找得一處家的歸屬

    即使是能一時就得心之所向那又如何;即使掙脫囹圄打破桎梏也註定她是飛離不出金玉籠的金絲雀;也便是擁翅膀的魚兒也越不出池中水。

    能得幾時歡語笑顏就必定承受百倍千倍的孤寂和悽寞,這其中的滋味又能有幾時的人能嘗受至盡

    離了那道宮牆樓闕下一道難道不會囚住她的身體、靈魂乃至自由嗎

    思下想來,這便是她唯一的機會了,扶了扶前額,看那汀溪上有她喜樂的野惠蘭馬上提起裙襬,沿着崎嶇的下坡路,渚上的水流,緩緩流淌尚泛着金光的碧藍的河水,就便是被湍急的流淌被濺起的流水沾溼了鞋襪也不留首蹙睫,只是心想着那並不少見的蘭花,許是見宮中苑養的花草生了倦意,見着宮外的倒是越發覺得新奇,竟也不知黑影正在向她靠近。

    “今年的金凌凝翠在外頭怎的未瞧見”首先發問的是浠蕪的貼身醜童兒,跟着帶劍一隊侍衛,還有那有着悲慘過去的稚氣少年白清飛。這孩子雖只有十三歲,個頭也只有不到七尺注:使用漢代23.75釐米一尺,但可以看出他眉宇間的堅執之色與韌性的,白清飛雖只有身着簡單武士服,卻也掩蓋不住他滿身的英氣與華貴之氣

    “姑娘您有所不知,我們蓮塢今年的金凌凝翠不比往昔,本來是有的,可是不知是怎的今年的金蓮品種全未開花,而此種金蓮又是極爲珍貴,生長環境有是十分苛刻,怕是要等到明年纔會有金凌凝翠,要不姑娘明年再來”

    “不必了,既然沒有,來年也等不及了,我們回去。”

    那苑長也是慈眉善目的極爲惹人討喜,便沒有再爲難,不過那老苑長捋了把白長鬍子,又道:“若是姑娘真心想到,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也有這金蓮,不過路遙遠了些,在沭罘國和沂灤國接壤的山脈中間的白洋淀,那裏也有金凌凝翠。”

    “哦,那”

    童兒剛喜上眉梢,卻聽見一婢女慌慌張張跑了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怎麼了”童兒蹙眉,明顯不悅底下的人如此之態。

    “公主出事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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