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落水琥珀 >第八十一章 同病不相連
    浠蕪並不相信凌鳶戾的話,畢竟他不是她熟悉的人,何況從前還是敵對,但由於他說得坦然,也便自然不再辯駁,只當聽衆。

    “並不是你那會是誰。”夢輕珏不像浠蕪,很快提出質疑,剛纔不是他,那麼,她被跟蹤了

    凌鳶戾閉口不言,主要話題沒法繼續下去,他們不信任也無任何辦法,他只是需要一個幫手,現在封山了,他無法下山而去與黑煞匯合,自然只能求助於他人,自覺無趣,便只是埋頭快步走在前頭,並不開口說話。

    意識到自己所說的有所不妥之後,默然點過頭,三人一行,再不言語。

    浠蕪有意無意,方纔哭得兇了,臉上滿是潮紅,眼眶裏、眼瞼上都是肉粉粉的,他不說不代表他不在意,她也不想要求也不敢強求了,畢竟她欠他太多了,也是她那一句模棱兩可的話,才導致今日這番模樣。

    “你若想待在這兒,那,可需我做些什麼”浠蕪抿着脣,半咬半張,微弱說了一句,她現在太卑微了。

    “並不久待,只是要等待時機,我在這裏,你接到消息,難道從未有所懷疑麼”

    他問,他心中有疑,她不是不想與他走麼又何苦來談甚至試探她的真心呢

    “輕珏你知道嗎,有些時候有些事,本就沒有道理可見、意見可明,意念而動可能一切都出於本能。

    我心中告訴自己,如果輪迴是命中註定,遇見即是宿命,那麼可否換個思路,經歷過苦難然後遇見了風中帶香如錯季開花的時刻的那一個你,是否那片荒蕪枯槁的大地只是爲了遇見你才經歷了苦難。”

    她一字一頓說得不快,但很誠懇,他認真地聽,一字不差、一音未漏,認真銘記於心,縱使到最後,他都記得這句話,深深刻在靈魂深處,因爲他用半生去證明了這句話,直到證實,後來的後來啊,他都忘了爲何記得。

    “因爲那片大地原本也只是爲了等到那一次花開,等到所有花凋菲謝,它始終都沒能等到,後來放棄了身邊所有,終於等到它的那一次花開,大地含香而眠,陷入沉睡,等到下一次輪迴,遇見另外一個它,一切只是爲了遇見,一生的唯一呢。”

    他認真聽完了,她是在講一個古老的傳說,而這個傳說,原本是就是他講給她聽的,巫桐有種植物,百年難遇,蕊沁開花即結果,山勢茂盛必不見,有時荒原百里也難此一見。

    他也是聽祖輩們說的,那花沒人見過,也僅留幾段傳說。

    “嗯,我明白了。”夢輕珏頓悟,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突然便釋然了,回眸一笑,“然儀,我來這裏同樣是也是爲了遇見你”

    浠蕪猛然淚驚閃爍,閉眼髮絲輕動,“嗯”

    “就是這裏了,她受傷不重,但一直昏迷不醒”凌鳶戾領着他們來到一處比較空曠的林地,凌鳶戾並不會照顧人,他也不明白爲何閣主要讓他去暗中保護身爲利益衝突方的首領之女,昨天被她發現,才無奈現身幫她。

    由於她受了傷,還昏迷不肯醒來,凌鳶戾把她放在了一顆盤根錯節虯枝攀援的粗大的樹叉上,他也算貼心,找得容得下她身軀又不至於束縛。

    只是她雙眸緊閉,一臉愁容的樣子依舊惹人心憐,浠蕪眼睛由於之前哭得多了,眼睛此時格外明亮,她可最清晰直接地看清楚她的表情,以及她所透出的情緒。

    眼睛是直觀,那麼情緒放射而出感知的便是主觀意識了。

    她讀的懂又不太懂,畢竟她沒有參與過,也從來沒有了解過。

    那時君莫暄的無聲滑落的淚與纏綿悱惻的凝噎所說出的話,也就是對她說的了吧。

    “她一直都是這樣”浠蕪問道。

    “嗯,如果她一直不醒,不肯喫東西,那樣傷口一樣好不了,惡化一樣危及

    生命。”

    難言之隱言下之意,都明瞭,他不會哄女孩子,也不會治病。

    然後他又接到任務要保護她來着。

    “瞭解了。”浠蕪暗自想了下,微低頭屈身腳下發力,力踏如風,飛身幾瞬就到了幻羽舞身邊,也就是蒲蘭,“我知道你醒着,睜開眼睛吧,現在天已黑了,你看不到他了。”

    蒲蘭長長的眉睫輕微顫動,如瑩光下映照的蜉蝣彩翼遇到了螢火之輝而不由而動,表情自然,她真是個天生的美人,無論任何時候,都是美致絕倫。

    “你若信他,一切都只是中止,你若不信,何必賴着氣力不願醒來”

    她慢慢用手接近那個瀕臨垂死的美人,緩緩握緊,她手很涼卻不僵,微香浮動,和上次天曇城的濃膩香有所差別,沁出來的脾香,幽然浮緩,蕩芳清澤,她胸口那道傷

    “他很愛你呢,這種自殘損己的方法,真是愛得夠深纔會如此。”

    浠蕪語氣平淡,溫和且沒有任何刺激性的話語,她能說出這句話,只因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更是親心所睹,她是知道君莫暄對她的心思的,但由於錯過了昨日,她無從得知,也無從下口。

    只能緩緩哄着。

    凌鳶戾看了看身旁一直盯着浠蕪的夢輕珏,神情很是專注,“你很喜歡她,爲何當初要那麼做,你和我們聯手,她就是你的了。”

    “你明白真正的喜歡麼她所想所做都是她的意志,我的出現不過給她多一次選擇自己的機會,做人做成我這般已然難尋,愛人愛到這份上,估計也沒人可與我比卑微。”

    凌鳶戾陷入沉思,其琛昨夜好像說到過夢輕珏,他們倆倒還真是稀世難尋。

    “不過現在,我也已想通了,何必執着於過去,她既然不願就隨她去,埋藏於心底,說不定有時就會忘了模樣忘了記得,她本就不屬於我,牽強只會讓所有人痛苦。”

    “你朋友不也是嗎,他們比我幸運,一開始就是好的,畢竟什麼也沒有什麼事是已成定局要好得多了。”

    夢輕珏桃花眉眼淒冷微笑,滿是寵溺地再次望向她,“她很傻很天真,爲別人傾付一切的模樣到底是從未改變呢。”

    他自語也無需人答,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吐出真心話,且毫無掩飾與虛假,不摻雜質。

    她其實也聽得到夢輕珏的輕然微語,那語句字間的苦澀,她怎能體會不到,只是流露出來,她便再也無法直面他,踢開他,感情的事並非勉強,她清晰記得,她真的愛過那個從始至終爲她奮不顧身且守護至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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