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落水琥珀 >第九十三章 夢迴知真相
    “你要走麼”空淨的嗓音從她口中溢出。

    驚顫燕爾,空靈獨透。

    “不走難道在此處守你一夜”是的,他慌亂了,他面對強敵周旋轉圜遊刃有餘、面對朝臣氣定神閒泰然自若、不論身處如何危險境地都能從容不迫巋然不動。

    面對她一句平常不過的話,卻如此驚亂失措,舉棋不定。

    “謝謝你。”她平靜地說道。

    趴伏在那裏,像只慵懶無賴喫飽喝足的小貓還想依偎在主人身邊撒嬌一般。

    “呵。”終離岸輕微嗤笑,“記着你的承諾便是對我最好的謝意,你既是知道明日是封天祭祀大會,就不要再出府,好好待在王府。”終離岸猛地扶了扶額頭,覺得應是自己批改奏摺太累了,忙不迭地想要匆忙逃離。

    “別走,”浠蕪喚住他,“我知道你對我心存芥蒂,心中難以釋懷,可否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絲月華閃沒入他聚星辰的幽藍光眼底,只留下一句,“聽從即是機會。”

    “是。”她寶石藍的瞳眸撲落爍爍,笑意上來,道:“好。”

    終離岸輕步離開雪月閣,看着步履穩便,不過是,落荒而逃。

    浠蕪將剩下的被子全部覆在胸前蓋好,欣然一笑,臥倒仰天長嘆一聲,終是了卻了一番心事,如今只需把帝伯陛下吩咐的事做好就足夠了。

    今日的蟬鳴相比往日,更加舒緩有序,合鳴清奏,聽得也是極盡如人意似的,聽得舒心盡意,原是事情也可如此順理成章順利進行下去,到底還是自己多慮把事情想錯想黑暗了呢。

    錦被上繡着的彩凰金鸞,紋繡織錦用的是最上乘的好料子,繡娘也是遠近聞名一把得意手藝。

    仔細着聞還透着股錦布的香氣,簾上的金流蘇穗子在緩慢搖盪,浠蕪就藉着那搖曳不停的流蘇穗子進入香沉清甜的熟睡中

    寒瀲山處軍營賬中。

    “相爺,可是澈王命人送來的信”武德將軍也是難得受這等窩囊氣,沭翊強制讓他部下撤退,竟也未給手下那幫出生入死弟兄討個說法,心中也着實忿忿不平、鬱結難舒,苦於沭相他另有打算,只得強壓心中怒火,在營帳外操練着經凌鳶戾一戰略顯頹喪的士兵,及到澈王殿下的侍衛長衛陵出現在營帳外頭,才進了沭翊所在的主帳。

    問完一句,沭翊神色微沉,面色尚白了一陣,覺得衛陵平靜了氣息,也就回了他,“嗯,澈王不放心洛親王手中把持太多,讓老夫居中處理,以平衡勢力。”

    帳內無別人,空蕩且寬敞的營帳中只有一排盞的火燭在燃燒,蠟燭的光芒映照出沭翊耄耋蒼老之態,雞皮鶴髮、滿臉褶皺,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僅存長者之輩的威嚴與氣度,卻掩蓋不了遲暮之年的力有所而不能及的悲愁。

    唉嘆一聲,緩緩搖頭,道:“新帝當政,時機卻不允許,當年先帝託孤給老夫,將兩位皇子傾心託付,可我早已過耳順之年,早就再無心力輔佐新皇了。”

    “沭相您老當益壯身體康健,定還能輔翊國君守清平盛世護國壽無疆。”

    沭翊輕嘆一笑,“衛陵什麼時候也學着那說書先生一般會哄我這老頭子開心了”手扶着衛陵,起身將手裏的信紙引上火信子,將紙墜下火盆,放任自燃,渾濁昏黃的雙眼一直盯着那紙直至火蛇信子將它燃燼。

    “衛陵一介武夫,天生不是學書的料,着真不是誇耀奉承您,您的確有那個能力。”

    “有無能力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把大朝會辦好,再定別策,但願陛下能度過此次劫難。”

    武德點了點頭,便沉默不語地走出了帳子。

    沭翊是沭罘三朝元老,輔佐了兩代賢明君主,功德天下,先帝更是有意讓沭翊在危難時刻拿璽稱帝選賢與能,護佑沭罘一時太平。

    可沭翊不願,當即在先帝面前燒了那密定御旨,跪請先帝放心,只要他還在,定會盡全力守住沭罘長盛。

    卻不曾想到自己也力有不逮之時。

    明燈忽明忽暗,若盯得久了,便極易恍出神,疏影重疊着影子,朦朧映泛之下,虛幻與真實交相閃爍,讓人分辨不清到底爲現實亦或是夢境。

    視線逐漸清晰聚焦,所有一切不再是模糊迷迭不清,但還是伴隨昏暗與幽閉,令人膽寒。

    在木門後面,似乎交談着或許更爲準確的應稱作是爭吵。

    “非這麼做不可麼”

    一個聲音表現出愁慮,因而出聲急迫。

    “爲何不行,這難道不也是你所期望的麼”另一人聽此話後,不禁冷哼一聲。笑回,頗具嘲諷之意。

    “話是如此,我是想報復,孑然一身心中也全無掛礙,可你連你親子都不顧麼”

    “那又如何,刀子割在肉身上,怎會不疼,輕珏不聽勸告,非得和墨雪牽扯一處,那他便不再是我夢琰之後。”

    “你用蠱吞她記憶卻不制止輕珏,你想做的事沒人會阻止你,何苦爲難那兩個孩子”

    前先的稍溫和男聲繼續說到,據理力爭,彷彿想改變那人的決定。

    “有些事,該經歷過才能看懂,痛苦過才明良言。”

    “我不似你這種人,我妙道做不到此番也不夠你狠毒,但你別把我鍾離家唯一的後人給整沒了就成。”見動搖不了分毫,敗下陣來,留了句後話。

    心中不禁一緊,驚嚇地連忙退後幾步,卻不知腳抵上了何物,再難退後,被門內人發覺。

    “誰”

    寂靜了無聲跡的烏鴉不曉得是受了何物的刺激,拍撲着黯色的翅膀,嘶啞沙鳴叫聲悽戾,從林間飛起再忽而後落下去,湮沒於暗夜之中。

    原本熟睡的浠蕪猛地一陣冷顫,從夢中驚醒,呼籲一聲:“還好是夢。”

    剛嘆下一口氣,準備當作平常的噩夢,再次入眠,卻再也難以入眠,睜眼天亮。

    翌日,沭罘國的漠雪城迎來了一年一度的封天祭祀典禮,地點選在漠雪殿旁的太廟,毗鄰會外使、貴賓的勤政殿,僅兩牆之隔,有個可供人員進出的入口耳門,長期有禁衛軍把守。

    澈王府今日格外安靜,由於浠蕪只睡了半夜,頂着個黑眼圈起牀想要梳洗,久久喚人卻喚不到童兒,快到放棄之時,推門而入進來的卻是個臉生得緊的丫頭。

    浠蕪看了看她,愁着眉,問了句:“你是府裏的侍女吧,我的貼身丫鬟你可見過,叫童星璇,眼睛特別大,瞳色是灰色的,瘦瘦高高的。”浠蕪擡起手,在空中比劃着,見她那般着急,那位黃衣侍女放下梳妝的洗臉盆。

    在浠蕪面前鞠了一鞠,道:“王妃別急,那位姐姐我見過,只不過,現在暫時不能前來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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