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齊芳卻不一樣,之前那個宛如寒冰煉獄的冬天只要一回憶起來就讓她有種戰慄感。
危險不僅僅來自於自然,更來自於那一不留神就會盯上她的惡意。
因此,在寧曉說完之後,齊芳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有壞人,很危險。”
公孫神色一滯,也是忽然回憶起那個被自己踹下試煉梯的同鄉,多年的情誼,就在那麼短短的幾息時間裏化爲烏有,反目成仇
“對了,公孫姑娘,不知你的姓與名到底是什麼”
見氣氛陡然變得沉重起來,寧曉跳過了這個話題,反正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公孫是不會有機會出去的。
“噢噢,當時匆忙之間沒說清楚,晚輩姓公名孫,不是姓公孫。按照我爹的說法,他姓公,我娘姓孫,所以就有了我這個名字,只可惜從我記事起,我就沒有見過孃親。”
公孫說到她那個素未蒙面的孃親,神情更顯失落。
而提到孃親這個名詞,齊芳神色黯然,握着布包的手掌又緊了緊。
寧曉嘴角一抽,想不到自己還有一種氣氛崩壞者的天賦。..
好在寧石頭乃是天生地養的精靈,無父無母,對於雙親什麼的都沒有什麼直觀的感受,見齊芳跟公孫這個很上進的“後輩”俱是情緒低落,不解的搖了搖頭,道:“你們怎麼不開心啊,石頭也沒有爹親孃親,但現在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呀”
說着,寧石頭忽然橫了寧曉一眼,哼聲道:“除了曦曦經常兇我之外,哼”
寧曉:“”
默默承受着寧石頭的白眼,寧曉對齊芳道:“生死各有天命,你孃親沒能撐到我跟師妹到你家,也是無法挽回之事,你快快樂樂的活下去纔是你孃親最想看到的,這也許是你孃親最後的遺願。”
那時齊芳家裏剩下的糧食只夠一個人撐過去,顯然,齊母將活下來的機會讓給了齊芳。
接着,寧曉又對公孫寬慰道:“你也別傷心,我如今道行雖然算不得高絕,但讓你回憶起你孃親的容貌也不是難題。”
公孫眼神一亮,滿臉激動道:“真的麼”
在寧曉自信的點頭中,公孫高興道:“多謝前輩”
讓公孫記憶起她母親的容貌並不難,只需要使用一個簡簡單單的搜魂術罷了。
靈魂承載着這個生靈由生到死的一切記憶,這些記憶或許在平日裏並不會主動被回憶起來,但它一直都在。..
寧曉在公孫期待的目光中將散發着瑩瑩白光的食指點在其眉心,開始搜尋其幼年的記憶。
當然,公孫畢竟不是李昌那種人渣,因此這種搜魂並不會對公孫造成任何影響。
片刻之後,寧曉神色平靜的收回手指,以法力在身邊幻化出一面等身鏡子,一個溫婉嫺靜、嘴角噙着雅緻笑容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了鏡子裏面,其面容竟是與公孫有七八分相似。
公孫見到女子,身子騰地站了起來,一邊走到鏡子前顫抖着伸出手掌,想要觸摸到女子,一邊紅着眼睛嘴裏輕輕喚着“孃親”二字。
在觸碰到鏡面的那一刻,公孫也明白了眼前之人只是一道幻想,沒有再想觸碰到她,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似乎想要將孃親的一分不落的記憶在腦子裏面。
寧曉看着眼前這一幕,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現實往往很是殘酷,完完整整看過公孫記憶的他自然知道鏡中女子早已經死去多年。
死於江湖仇殺。
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告訴眼前這個元氣滿滿的小姑娘了。
“其實,你若是想要隨時都能看到你孃親的話,我可以把這面鏡子送你的。”
說着,寧曉並指成劍往鏡子一點,隨後其中的場景開始變換,女子的身邊多出了兩道人影,一個是現在的公孫,另一個是她的父親。
三人背後是一間竹樓,臉上皆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場景定格之後,鏡子就開始不斷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玉質石鑑,落到了公孫手上。
一手拿着石鑑,公孫令一隻手擦試着奪眶而出的眼淚,啜泣道:“多謝前輩謝謝”
寧曉溫和地笑道:“無事,這東西就當做我這個前輩的見面禮了。”
忽然,寧曉感覺衣角被人扯動,隨後一個熟悉的布包就被遞到了自己眼前。
“神仙哥哥,我也想要爹和孃的畫像。”
看着齊芳眼神中蘊含着與他們初次見面時的懇求,寧曉接過了布包,憐惜道:“好,哥哥現在就給你弄。”
在以相同的方式取到齊父齊母的樣貌之後,一張全家福印在了齊芳的布包上。
視若珍寶的接過布包,眼淚無聲無息自齊芳眼中涌出。
“謝謝神仙哥哥。”
一股悲意迴盪在四人之間。
看着都默默留着眼淚的兩女,寧曉道:“好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明天會更好的。”
寧曉心裏輕嘆一聲,也許自己真的是氣氛崩壞者。
正在寧曉胡思亂想之間,一隻握着一顆瑩白珠子的小手又出現在了寧曉眼前。
寧曉記得這個珠子,是上次閉關後自己用月華凝聚而成,送給寧石頭的,原以爲寧石頭會忍不住誘惑把它給喫掉,不想還好好的保存在她的手上。
“曦曦,我也要”
寧曉臉色一垮,無奈道:“你都沒有爹孃,我給你畫什麼啊再說了,你那麼厲害,想畫什麼就畫唄。”
以寧石頭的道行,畫的東西可能比寧曉還要好上許多倍。
寧石頭不依道:“我不管,人家就要你畫的。”
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模樣,寧曉接過珠子,對寧石頭投降道:“好好好,說吧,你要畫什麼”
“呃”
至於畫什麼,寧石頭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
咬着手指想了一會兒,寧石頭才拍手興奮道:“那就畫曦曦跟石頭吧一定要把石頭畫得漂漂亮亮噠”
“好的,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