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蓮笑着反問：“你想每個月還多少啊？”
陳翠紅想了想，“兩塊吧！”
“兩塊？”江芝蓮差點被逗笑了，“這麼點錢，你是準備還四年多啊？”
“不行嗎？”陳翠紅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我又不是不還，慢點還不行？”
“當然不行了！”江芝蓮認真道：“超過一年，我就要算高額利息了。所以，你最好一年內還完。”
陳翠紅扁扁嘴，沒有做聲。
她算是明白了，在蓮娃面前，她就沒有決定任何事情的權力。
這個娘當得可真是太失敗了，一點當長輩的權威都沒有。
“一百塊，一個月十塊，十個月還清。”江芝蓮最後拍板做了決定。
陳翠紅不情願也沒有辦法。
她是欠錢的人，人家是債主；
她是被剝削的員工，人家是發錢的老闆。
她能說什麼呢？
她說再多，能有用嗎？
她只能乖乖聽從安排和指揮唄！
跟着江芝蓮來到南街的小房子，陳翠紅對這個又冷又破的地方，十萬分的不滿意。
可是再不滿意也只能住在這裏了。
一想到妹妹淑芬現在住在溫暖舒適，裝修豪華，帶馬桶和熱水器的豪宅裏，而她卻要在這個陰冷的小房子裏受苦，還要出去幹活謀生，心裏就委屈得不行。
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淑芬明明哪裏都不如她，沒有她漂亮，沒有她聰明，沒有她敢闖，沒有她那麼會處事，甚至沒有她能忍。
爲什麼現在兩個人的境遇會反過來了呢？
那個有男人疼，有大房子住，過着舒心日子的人，明明應該是她呀！
陳翠紅真是有點想不明白。
“這段時間幼婷去哪裏住啊？”陳翠紅好奇地詢問。
江芝蓮把從張經理那裏拿到的房門鑰匙放到桌子上，淡聲回道：“她同學的爸媽出差去了，幼婷年前都在她這個同學家裏住。兩個人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一塊兒學習，效率高，互相也是個伴兒。”
“那在哪兒過年啊？”陳翠紅走到沙發前坐下來，把玩着桌子上的鑰匙。
“去小姨家呀！”江芝蓮坐到陳翠紅對面，“小姨那時候估計生了，幼婷回去還能幫點忙。”
陳翠紅嗤一聲，“她個小屁孩懂什麼，能幫上什麼忙！”
“跑跑腿唄！洗個碗，拖個地，都能做。”江芝蓮看向陳翠紅，勾脣笑了笑，“你想過去幫忙呀？”
陳翠紅翻了個白眼，輕哼道：“我哪有那個時間！也沒有人歡迎我去，我礙那個眼乾什麼！”
“你終於想明白這個問題了。”江芝蓮豎了豎大拇指，“有進步！”
陳翠紅：“……”
有進步個屁！
她這是想以退爲進啊！
可是這一招怎麼沒好使呢？
江芝蓮對陳翠紅的心思瞭然於胸，見她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不禁眯眼笑了笑，“你不想在這裏過年啊？”
陳翠紅憤然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你想自己一個人在這種破房子裏過年啊？”
“那——”江芝蓮往前探了個身，神神祕祕道：“咱倆回江家過年啊？”
“回江家？”陳翠紅一臉不可置信，“你開什麼玩笑！”
“我沒開玩笑啊，我說正經的呢！”江芝蓮嚴肅道：“咱倆回江家過年！反正你都回來了，他們早晚都會知道。”
陳翠紅心裏有點打鼓，她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回去，心情十分的複雜。
江芝蓮：“害怕啊？”
“說不上來。”陳翠紅沒有否認，這叫人挺意外的。
江芝蓮輕輕一笑，“過年還有一陣子呢！到時候再說，你可以再琢磨琢磨。這件事，我不強求你。”
“你要回江家過年嗎？準備呆幾天？”陳翠紅認真地問道。
“我還不一定呢！”江芝蓮沒有給確定的答案，“看小姨什麼時候生吧！到時候再決定。”
“房門鑰匙就這一把，你要是怕弄丟的話，就再去多配兩把備着。”江芝蓮嚴肅地提醒道：“屋子的主人對這個房子非常看重，你別給弄髒了啊！白牆上別搞出什麼腳印、泥點子之類的。平時多通通風，對你的身體也好。”
“一個破房子，還挺珍惜的。”陳翠紅仔細地打量了一眼，發現雖然房子有些老舊了，但角角落落的確清理得很乾淨。
屋裏也沒有怪味道，隱約還能聞到點清香的氣息。
“我隔三差五會過來一趟，有什麼急事兒的話，你可以去素食館找我。如果我不在，你就跟前臺上的小鵪鶉講，回頭她會轉告我的。”
江芝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這幾天你在這兒好好休息，把該置辦的置辦一下。等分店收拾好了，我就叫你過去上班。”
陳翠紅懶洋洋地應道：“羅裏吧嗦，我是你媽，還是你是我媽啊！女人太嘮叨，不會招男人喜歡的。”
江芝蓮：“我不想招誰喜歡，我喜歡我自個兒就行了。嫌我嘮叨的男人，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陳翠紅乾笑一聲，“就知道嘴硬！小小年紀懂什麼男人！”
“我的確不懂，我也不感興趣。”江芝蓮頓了頓，看向陳翠紅，淡聲說道：“一般情況下，我只對我關心的人，和不放心的人嘮叨。”
陳翠紅擡眸跟江芝蓮對視起來，好奇地問道：“那我是你關心的人，還是不放心的人？”
江芝蓮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是不放心的人了。”
“我就知道。”陳翠紅臉上並無傷心的神色，語氣也很平常，“我就不應該嘴欠多問這麼一句。”
江芝蓮：“其實也不是一點都不關心。”
“行了，不用找補了。”陳翠紅擺擺手，打斷道：“我不會因爲這種事情而難過的。”
“那沒有什麼事情我就走了，你自己點火盆，或者爐子吧！”江芝蓮交代完便轉身離去。
她去飯店找了張經理，先把房租交了，又細心地要回了簽字並蓋章的收據。
之後她把所有已經準備好的證件，和資料一股腦地全部交給了他。
張經理挨個翻了翻，辦手續時需要的手續基本都全了。
“你辦事效率很高啊！”
江芝蓮揚揚眉梢，“沒有效率，怎麼幹事業！”
張經理把證件和資料分門別類地整理好，裝進了自己的公文包裏。
“大概需要多少天啊？”江芝蓮拎了拎桌上的水壺，發現有熱茶，便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不好說。”張經理回道：“去公家辦事嘛，你知道的。”
江芝蓮撇撇嘴，“真麻煩！”
張經理體貼地說道：“你不用管了，我替你辦。需要你出面，和簽字的時候，我再叫你。”
“謝謝你啦！”江芝蓮咧嘴笑了笑，“那你去辦手續，我這邊就先開始裝修搬家啦？”
張經理淡淡一笑：“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不用。”江芝蓮一手托腮，一手握着水杯，“大廳我不準備做什麼改動了，就在旁邊開個檔口。門臉暫時不動，等你辦好手續，我掛上分店的牌子就行。主要是把後廚弄一弄，大概需要個三五天就行。”
“爲什麼不打算好好裝扮一下了？”張經理不解道：“素食館裝修得很好啊，分店你不打算統一風格嗎？”
江芝蓮搖搖頭，認真地解釋，“我想抓緊時間把分店趕緊開起來，這邊我主要弄素食火鍋，改裝的事情可以慢慢來。”
“不過——”她抿了口茶，緩緩說道：“也不會大動了，這邊的底子挺好的。我看水電線路都沒有問題。風格呢——以後也不跟春芳街的店做統一，要不然太單調了。”
“這樣會不會缺少辨識度，減少了競爭力？”張經理提出了疑問。
江芝蓮：“蓮花素食館，蓮花素食火鍋，蓮花和素食這兩點就是我的招牌。只要有這倆，大家就會買賬。其他的，我就讓它各放光彩。這樣也不容易枯燥，引起審美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