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江湖人很忙gl >16.江中少女
    四時景色尚好,青山倒影在碧波中,隨着水波盪漾開來,輕舟破水而行,幾條魚兒似是不懼舟上之人,圍在舟旁,嬉戲甚歡。

    偶有白鷺點水躍展翅而翔,幾聲清脆的鳥鳴,使人心曠神怡。

    輕舟之上,幾許炊煙冉冉,茶香滿溢,更添幾分清淡之意。

    崖壑之下,三五青翠挺拔,風吹葉娑,又是一番良辰美景。

    “呀,綿綿姑娘,你快看,這魚兒居然不懼人。”

    半倚在船頭,手自船邊垂在水中,歪着頭,季齊吟逗弄着水中的魚兒,目光落在那烹茶的女子身上,季齊吟清秀的臉上滿是笑意。

    聞言楚泠瑤擡頭往她看去,沒有面具覆着的半張臉美的不可方物,季齊吟一時竟看癡了,手就這麼放在水中,忘了逗弄那魚兒,直到那魚兒輕輕在她指上啄了一口,那麻癢的感覺才讓她回神。

    “綿綿姑娘,你真好看,以前我以爲楚泠瑤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現在我不覺得了,你要比她好看很多很多。”

    季齊吟自幼讀過的書不少,詩經楚辭漢賦可這麼多書裏,她只能找出好看兩個字來形容眼前的女子。

    “二公子見過楚宮主”

    楚泠瑤沒有接她的話,站起身,娉婷走到船頭,將她的手從水裏撈出來,自懷中取出錦帕將她手上的水擦拭乾淨。

    “小時候見過,那個時候就覺得她很好看,後來就沒見過了,我這次就是想去若羌見她的,之前我去找竹家姐姐看見了她的背影沒有瞧見正臉。”

    任由楚泠瑤將她手上的水拭乾,被她牽着手拉到茶爐邊坐下,季齊吟全程都看着她的側臉,總覺的看多久都不夠。

    原來美人不止存在於書中啊

    “那二公子既然沒在見過楚宮主,爲何敢斷言綿綿比楚宮主好看,楚宮主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綿綿只是個被二公子意外救下的薄命之人,二公子這樣說,可是在撩撥綿綿”

    若羌楚氏一舞絕塵,只是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季齊吟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蹦出胸腔,再加上這直白毫無修飾的問題,季齊吟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來答。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那二公子既然不是撩撥綿綿又如何來誇綿綿呢,還以楚宮主做比,二公子如此將綿綿置於何地”

    季齊吟苦悶,可眼前這嬌滴滴的姑娘又讓她沒了法子,若是旁人,她直接拂袖走了便是了,可眼前的姑娘,她捨不得走。

    於是,悶聲不說話,低着頭,將那茶盞中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入口,季齊吟就後悔了,這茶好燙啊頓時漲紅了臉,不住的大口喘息着,這樣子與方纔那船頭悠然的少年人大相庭徑。

    心頭苦悶,舌尖上還糟了這麼一出,季齊吟越發的鬱悶了,擡頭往楚泠瑤看去,便見那人眉眼含笑,臉上滿是促狹的樣子,頓時明白過來,原來自己又被這人戲弄了一出。

    眼前這小女子怎麼能這樣,虧得自己方纔還覺着她比楚泠瑤好看,現在看來楚泠瑤比她好多了,至少楚泠瑤從來就沒這樣戲弄過自己。

    越想,季二公子越氣,好歹她季齊吟在江湖也是有名頭的人,怎麼就被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給戲弄了去呢

    猛的站起身,就要向那女子發難,便見那人癡癡的看着她,眼波流轉,媚態白生,心中那無名的憋屈便淡了幾分。

    “好了,二公子坐下吧,一會這船邊的魚兒都要被二公子這氣勢洶洶的樣子嚇跑了,綿綿方纔就是與二公子玩笑的,綿綿的命是二公子救的,二公子看得起綿綿,纔拿小女子與楚宮主做論,二公子誇讚綿綿,綿綿心裏歡喜還來不及呢。”

    說着楚泠瑤擡手攥了季齊吟的衣角,這話加上這動作,季齊吟心裏最後一點不悅也沒了,順着她拉扯的動作,就勢坐了回來,但面上還是傲嬌的哼了一聲,彆扭了一句,你知道本公子救了你就好。

    楚泠瑤暗笑,也不拆穿某人那些小心思,笑盈盈的又給她將茶盞續滿。

    蒼州到若羌是有一段水路的,不過繞了些,但景緻極好,季齊吟不着急去尋楚泠瑤,便將軒靈車歸還了水路邊的一家牧氏驛幫,並着人給牧曲送了信,讓他自己來取。

    隨後就帶着她的綿綿姑娘買下一隻輕舟,順水而上,飽覽四時風景。

    一路順水而上,季齊吟對自己的猜測越發不疑,每至江岸口,綿綿都會藉口消失小半天,多時甚至一兩日,再回來時,身上的氣息明顯不穩,都不用看脈,季齊吟單憑臉色就能斷定她與人動了手。

    行動隱祕鬼祟,除了殺手,季齊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是這樣的,自以爲知道了綿綿姑娘小祕密的季二公子,這幾天看向綿綿姑娘時,臉上都不自覺的掛上了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弄得楚泠瑤哭笑不得。

    某日,季齊吟百無聊賴的坐在船頭,手裏把玩着那支之前在云溪削的竹笛,她那日忘了將這竹笛送給竹家姐姐,前兩日在行李中翻了出來,於是便帶在了身上,閒來無事的時候便會拿出來把玩一番。

    她會做這笛卻不會吹,因着這事,又被楚泠瑤取笑了一番,季齊吟賭氣將這竹笛扔給楚泠瑤,誰料後者持笛便是一曲悠揚的小調。

    初時季齊吟還斜眼看她,小調的後半部分,季二公子已經自覺地湊到了楚宮主邊上,合着那調子輕輕的叩着船板。

    一曲終,季齊吟央着楚泠瑤又吹了一曲,然這一曲還未了,季二公子就看見了順水飄來的物體,似乎是個人,當下以內力催動輕舟,飛快的往那人影靠攏過去。

    待到近了,已經能看清,是個姑娘家。

    在楚泠瑤的幫助下,季齊吟將人拉上船,這姑娘臉上滿是一道道的血痕,身上的衣服也是血跡斑斑,在水裏泡太久手腳已經有些腫脹,伸手探了這姑娘的脈息,季齊吟兩彎好看的眉頭就蹙了起來。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狠心,對一個姑娘家家也下得去這麼重的手,除了臉上的傷痕,這姑娘身上至少還有七八處外傷,若這姑娘是個練家子也就罷了,可這根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體內一點內力波動都沒有。

    這脈息氣若游絲,幾乎不可聞,若不是遇見兩人,恐怕這姑娘再順這水漂個幾裏地人命就沒了

    不用楚泠瑤開口,季齊吟就取了自己的藥箱來,將這姑娘抱入船廂中便開始施救。

    本以爲自己的方纔看到的就夠了,解開這姑娘的衣服,季齊吟才真的是鐵青了臉,抿着脣一語不發的開始處理這姑娘身上的傷。

    原本該是光潔的皮膚上,佈滿了長短不一的鞭痕,還有好幾處蠟燙出來的傷痕,這些傷痕新舊不一,舊的已經結痂脫落,成了一道道淺褐色的印子,新的還未結痂,被水泡的皮肉發白,看上去觸目驚心。

    楚泠瑤皺着眉在一旁給季齊吟搭手,季齊吟看見的她自然也看見了,若羌楚氏若羌宮,收女不收男,而收的最多的,便是煙花地的女子,那些女子雖入不了楚氏內門,但也記了名,會得楚氏一分庇護,而自楚泠瑤接手若羌宮以來,更是對楚氏門下的秦樓楚館進行了整治,之前那些嫖客不拿煙花女子當人的情況已經收斂了不少,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嫖客拿煙花女子不當人,隨意打罵的情況還時有發生。

    此地臨近若羌,秦樓楚館衆多,在見這女子的第一眼,楚泠瑤便看出了,這女子應該是出自某家秦樓楚館的。

    因爲這樣的傷她曾經見過,也是那以後她才下了嚴令不許楚氏治下再有這種情況發生。

    季齊吟前後忙碌了兩個多時辰,纔將這姑娘身上的傷處理的七七八八,那些新傷季齊吟有把握不會留下疤痕,但那些已經好了的傷口,季齊吟就真的沒辦法了,看着這姑娘,季齊吟心疼的緊。

    “綿綿姑娘,你說那些對這姑娘下毒手的人,心是有多硬,是石頭做的嗎”

    都說醫者父母心,季齊吟自幼便被衆人護的很好,加上自幼學醫,雖面上玩世不恭,但相比大多數人來,她更有一副柔軟的心腸,一股對蒼生萬物的憐憫之情。

    “二公子不必想這麼多,世間既然有了光明便一定會有黑暗的,所以聖人才處無爲之事啊。”

    季齊吟自幼熟讀道家典籍,對這句聖人處無爲之事自然是記得的,此時聽楚泠瑤說來,再加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恍然間對這話有了更深的理解。

    原來聖人並不是這麼好做的,本來楚泠瑤是安慰她的話,但季齊吟心情似乎越發低落了,默默出了船廂,立在船頭。

    月色已上,月光倒影在江中,江風吹起她的衣襬,隨意束在身後的髮絲也被吹亂,但季齊吟卻滿臉憂愁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麼。

    楚泠瑤後她些許走出來,手上多了件禦寒的衣服,走到船頭披在她身上,往前一步與她並肩而立。

    不知過了多久,季齊吟方纔回過神來,轉過頭就看見了站在她身邊的楚泠瑤,自己身上披了衣服不覺冷,而綿綿姑娘身上卻只着了一件單薄的衣服,當下也不管什麼,直接就將身上的衣服分了一半,將楚泠瑤也裹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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