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奴婢去看看!”
夏竹衝了出去,很快又回來,臉上帶着壞笑:“是葉嬤嬤,剛踏進院裏,瞧見了崑崙的眼睛冒着綠光,以爲自己見了鬼,可不就嚇的連滾帶爬了嗎,活該,誰讓她又來找茬。”
葉嬤嬤剛進王府,還沒見過崑崙,剛纔是頭一次見,可不就嚇到了。
“嬤嬤年紀大,可別摔着,快去叫個郎中仔細瞧瞧!”陸瑤心裏樂,但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的很。
“小姐就是心善,葉嬤嬤下午時就要來叫小姐的,被奴婢攔住了,說什麼白日睡覺沒這個規矩,還說王爺白日不應待在後宅,後宅是婦人待的地方……”
“由着她!”倒是要看看,她這個宮裏來的譜還能擺幾日。
陸瑤醒來,趙恆這才傳膳,夏竹和秋霜站在陸瑤身後,沒有出去的意思,伺候小姐是她們職責所在。
“小姐喫這個!”夏竹夾了一個放到陸瑤盤裏。
接着秋霜也夾了一個:“這個看起來也不錯!”
……
這聒噪的,又把趙恆一個人冷落那了。
堂堂王爺混成這樣,其實也是夠慘的。
“你們退下!”趙恆內心怨念的很。
夏竹和秋霜你看我,我看你,姑爺這什麼毛病,一到用膳就讓她們出去,還讓不讓小姐好好用膳了。
“你們倆吵的本王頭疼,出去!”
“可是……”夏竹嘀咕了一聲,不敢繼續說了,這裏是王府。
陸瑤笑笑:“出去吧,你們倆也用膳去吧!”
夏竹和秋霜撇嘴,心裏有些埋怨,可小姐的話得聽。
“這王府真是什麼都要管,喫飯也不許伺候嗎?以前在陸家規矩也沒這麼大。”秋霜怯怯的問道。
夏竹道:“可不是嗎,晚上不睡覺,一直叫水,白日又不讓小姐好好喫飯,趕我們出來,誰給小姐夾菜,還是陸家好。”
秋霜拼命點頭:“可不是,還有那個葉嬤嬤,挑我們毛病就算了,還總挑剔小姐,對了,我們該叫王妃的!”
“都叫了十多年了,突然改口怪不習慣的。”夏竹朝裏面望了眼,有些不放心。
“以後還是叫王妃,免得小姐又要受氣!”
“你說的對!”
“等後日回門,我們把這些告訴三公子,讓三公子勸勸王爺!”
“你這丫頭倒是機靈!”夏竹認同道。
……
房間裏只剩下陸瑤和趙恆兩人,趙恆這下高興了,鬆了口氣。
“窈窈喫這個,”趙恆夾了一個水晶丸子。
陸瑤猶豫了一瞬才用筷子夾,可是連夾了幾下都沒夾起來,最後那水晶丸子骨碌碌的落在了桌上。
陸瑤微窘,這丸子簡直要命,她從來不喫這種東西。
“沒事,我再夾一個!”趙恆又殷勤的夾了一個。
陸瑤擺手:“不要了,不要了!”
太丟臉了。
“那喫這個!”趙恆把丸子放字跡盤裏,又夾了一個雞塊。
很遺憾,陸瑤依舊夾了好幾下,那雞塊左扭右動,可就是不肯上陸瑤的筷子。
趙恆眼睛盯着陸瑤手中的筷子,這筷子用成這樣,實在不是窈窈的風格。
實在看不下去,擡起自己的筷子夾起,送到陸瑤嘴邊:“張嘴!”
陸瑤今日當着趙恆的面出了大丑,真是……
可還是張嘴,味同嚼蠟,沒什麼心情喫飯了。
趙恆總算知道爲什麼陸瑤用個膳都要丫頭伺候了。
陸瑤低頭,嚼着口中食物,不去看趙恆戲虐的目光。
“其實以後不用那兩個丫頭,我給你夾菜就好,或者直接餵你……”趙恆又夾了個水晶丸子送到陸瑤口邊。
活了兩世,像這般窘的時候真不多。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快張嘴!”趙恆晃了晃筷子,那丸子依舊穩穩的,沒有落下來。
陸瑤覺得這是赤果(luo)果(luo)的炫耀。
張嘴,恨不得把他筷子給咬斷了。
陸瑤小時嬌慣的很,她父陸伯山本就成婚晚,成婚兩年多才有了她。
陸夫人生陸瑤時疼了兩日兩夜,身體受了損,郎中說以後不好受孕,一家人能不寵着她嗎?
她小時不愛喫飯,都是嬤嬤喂着,哄着才肯喫一口。
雖然也學會用筷子,但用的不好,夾不到的時候就泄氣了。
再說,京中貴女用膳都有丫鬟伺候,她便也懶得再學。
出門時爲了不讓別人發現也只用些糕點,粥之類的,極好掩飾。
可偏偏趙恆要把她們趕出去,這下好了,丟臉丟大了。
陸瑤氣鼓鼓的鼓着腮幫,也不言語,真沒什麼好說的。
不是女孩子寫的那種娟秀小楷,字很大氣,頗有陸家人的風範。
陸伯山是儒將,陸家男子皆是文韜武略,人中龍鳳,不然皇家不會算計老平寧侯婚事,鬧的陸家兩代後宅都不安。
而陸瑤的書法曾得過顏真卿後人指點,更厲害的是,她模仿他人字跡,幾可亂真。
陸瑤聽他說起字,有些心虛,因爲她模仿過趙恆的筆跡寫過一封推薦信。
“喫這個鵪鶉,最是滋補!”趙恆又送到陸瑤脣邊。
陸瑤一口咬下,想了想,這事遲早瞞不住。
“其實,張光志那封推薦信是我模仿你的筆跡寫的。”
“我知道!”這次傅行之進京說起了張光志。
外祖也以爲張光志是他推薦的人,對他很是重用,張光志自己也有本事,十分驍勇。
可他並沒有寫過推薦信,張光志他倒是知道,一查可不就是查到了陸瑤那裏。
“你知道?”
“原來窈窈愛我如斯,連我的字跡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陸瑤:……
如斯個鬼!
外面崑崙扒拉着門,想要進來,趙恆聽到聲音吼道:“你敢進來,本王這就剁了你喂狗!”
外面徹底安靜下來。
陸瑤被趙恆投喂的夠夠了,再喫不下去,趙恆才讓人撤了,收拾妥當。
青鸞來了一趟,趙恆跟着出去了,益州那邊傳來消息。
程煜明的死已經傳回益州,而益州太守和節度使貪墨朝廷補助銀兩的事也已經被公佈與衆。
薛重陽的軍隊自己先亂了起來,將士投軍大多都是爲了喫口飽飯。
原來朝廷補助了救濟銀兩,是被他們貪墨了,這才害得他們來當投軍,他們纔是罪魁禍首,朝廷纔是真爲百姓着想。
都是普通老百姓,都想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日子,誰想打仗,嫌自己命長嗎?
薛重陽在軍中殺了帶頭鬧事的,雖說起到些震懾的作用,但如此下去,大爆發是遲早的事。
陸玉庭這招攻心爲上,的確用的好極,妙極,如此不費一兵一卒解了益州之困。
若那陳州山有點腦子就該在這時候向老頭子投誠,或能保住性命。
趙恆脣角微笑,老頭子果然是好算計,陸玉庭立下如此大功,用他來平衡岳父大人手中的軍權再合適不過,陸家人自己內鬥,誰都怪不了他。
他們這些人一天天的算計這個,算計那個,怪不得喫不好睡不好,該!
趙恆把手中書信放在蠟燭上點燃,等紙張燃盡,然後才道:“讓傅行之以江湖義士替天行道的名義殺了薛重陽和益州太守,頭顱懸於城樓,二人心腹一個不留,看益州誰還敢造次!”趙恆吩咐道。
“是!”
“對了,讓他查一查程煜明之女!”雖然不能事事往壞處想,但窈窈說的對,這個時機太過巧合,他不得不謹慎些。
“是!”
陸瑤在院子裏轉了會兒,洗漱完進了內室歪在牀榻上,拿着一本之前沒有看完的遊記。
趙恆沒多久便回來了,也進了內室,陸瑤笑問:“事情處理完了?”
趙恆踢掉鞋子在陸瑤身邊躺下來,把人摟懷裏:“沒什麼大事,你我新婚燕爾,有什麼事比你重要。”
“我這沒什麼事,你不用陪我!”
“那些公文書籍哪裏能和你比,再說,我有九天假期呢,這才第一天,處理什麼公事。”
“葉嬤嬤今日還說,內宅是女子婦人待的地方,她這話倒是沒錯。”陸瑤嗔了他一眼道。
上一世便是故意縱着他不理政務,這才丟了江山,賠了性命,這一世萬不能如此。
趙穆人雖不能出府,但也不影響他使陰謀詭計。
趙恆不以爲然:“男子整日待在書房能有什麼出息,如何傳宗接代,這纔是頂頂重要的大事。”
“你之所言,妾真是聞所未聞!”陸瑤搖頭,趙恆有些話真真是不敢苟同。
趙恆點點頭引以爲榮道:“孔子說過,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瞧見了吧,也有你不懂的時候,好好學學,別隻顧讀死書。”
“你快別說了,我怕他老人家棺材板壓不住了!”陸瑤嫌棄,滿嘴歪理,到底是不是清虛道長他老人家教的。
清虛道長那麼雅正博學的大拿,怎麼教出這兩個徒弟……
唉!
“那早些睡吧,早睡對身體好。”趙恆奪了陸瑤手中的書,往遠處一丟,另一隻手解開了帳鉤。
大紅的紗帳落下來,陸瑤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