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開族地的第一時間，她又去了佛緣城司空凰住的那個小院子，可惜已經人去樓空。
百年間她留意了上界動向，古凰的名字再無出現，不知道如今她身在何地，也不知道她是否還在尋找那夢迴三生。
明念月對着天際搖了搖頭，長袖一拂隨心所欲地往上界飛去。
*
百年又匆匆而逝，明念月過的逍遙自在，上界也安樂祥和。
但是就在仙元三十六萬零三百年整這一日，古凰的名字又一瞬間傳遍了整個仙界！
甚至有很多年輕一輩的孩子，第一次知道上界這位傳說中活了幾萬年的老怪物藥仙竟然還沒有死！
古凰出名，是因爲她又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她從佛宗法門走到了傳說中的西天聖地！
大家最初都莫名其妙，心說這條路很難走嗎？
上界的“老人們”（修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不死們）一個個都撕裂空間來到了西天聖地，目光透露出震驚。
這些老人的舉動給了上界所有人答案：
這條路很難走！
非常難走！
異常難走！
可大家就奇怪了，爲什麼難呢？難在哪裏呢？
老人們又給大家普及了一下知識。
據說，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三位縱橫上界的大能——就是從這條路走到了傳說中的西天聖地，修成了傳說中“真佛之身”！
但是自從最後一位真佛弘忍應劫後，整個上界、包括專修佛道的佛宗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到達彼岸。
可如今，人族的古凰、消聲滅跡了好幾百年的藥仙，竟然走到了傳說中的彼岸！
那個只有真佛之身，超越無上金仙境界才能到達的西天聖地！
上界多少年沒出過這種大事了？
無怪乎那些看盡滄桑鉅變的老不死都紛紛出現，一個個圍在那漫天金光顯露出來的聖地虛影。
明念月碰見了很多熟面孔，卻沒有過去與他們一起，只是獨自一人遠遠的望着。
漫天金光處緩緩走出一人，大家無言地注視着那道修長的白色身影，不少老傢伙透出神識探查司空凰如今的修爲，可傳回的卻是一片混沌。
頓時他們的眸光透出一片火熱，這說明眼前人的修爲已經超過了他們。
他們漫長的修煉生涯，終於有了一個新的方向。
除卻那些滿目火熱的老傢伙們，曾經與人族敵對的幾位卻是面色鐵青。
甚至有幾位已經偷偷地給自家族長傳訊，讓他們帶着家族裏的小輩們悄悄離開，以免一會兒發生什麼意外。
萬衆矚目之下，司空凰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就在衆人已經斂袖準備問禮之際，那空中的身影卻轉眼間消失不見。
衆人一愣，明念月卻皺着眉頭，身形一閃也消失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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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緣城的小院子裏，一道墨綠色的身影如土中嫩芽一樣悄無聲息的出現。
這些年來，明念月雖然沒有刻意去修煉，但是卻感覺自己的修爲和心境緩緩的上升到了一個不知何處的境界。
站在院子中央，兩旁青翠的樹木散發着幽幽清香，一陣清風吹來，帶過了一絲令人心曠神怡的奇異香氣。
房間裏意外地十分整潔，香爐裏不知名的香燃出緲緲煙氣。那張不帶面具的絕美面容隱於淡淡霧氣中，愈發顯得幽遠神祕。
明念月長袖一拂，坐到司空凰對面，凝神打量了對面人一陣，感嘆道：“靈、武、佛三道大成，可真有你的……”
司空凰擡眸，淡淡道：“道亦有道，自在逍遙。於道法言，你已立於前無古人之地。”
“前無古人，不代表後無來者。”
明念月輕輕地晃着腦袋，“我總想着找個合適的孩子將我的傳承傳下去，這些年找來找去…總沒有司空笑那個小丫頭合適……”
話音到這裏，明念月一頓，轉眸看向身旁人，想了想，問她：“你可是已經得到了夢迴三生丹？”
“是。”
“正準備服下？”
“若非你出現，此刻我已經服下了。”司空凰的聲音平得沒有一絲情緒。
明念月聞言垂眸嘆了口氣，“你若是想要知道從前的事情，也不必非要服下夢迴三生。”
司空凰聞聽此言，幾百年沒有彎過的脣角微微勾起，像是一塊亙古不化的寒冰陡然間融化，看得明念月愣了好久。
明念月回過神，扭頭看向兩人面前大開的木門。門外一片生機，暖暖的陽光、舒服的清風，可這些東西卻彷彿被屋子裏一道無形的牆擋在了外面。
“你我相識百年，旁的也就罷了，今日我是真心勸你…過去的事情既然忘了，那便順其自然的好。”
明念月喑啞着嗓音，可她話音還未落下，眼角餘光就看到身旁人似乎吞下了什麼東西。
“你？！”明念月猛地起身，凳子哐的一聲砸在地面，她上前幾步走到司空凰面前，只看到那雙清澈的眸子產生了兩個巨大的漩渦。
光怪陸離的畫面飛快閃過，百世的記憶從心間掠過，愛恨情仇似輕似重，司空凰平靜了幾百年的面龐一瞬間活了起來。
明念月看着眼前這個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渾身發抖一會兒放鬆至極，等到第二日太陽昇起時，司空凰眼中兩個巨大的漩渦已經縮小到只剩一絲……
而此刻的她，身上那種幽遠神祕的氣息愈發濃重。
恍惚間，明念月甚至聽到了一扇巨大且沉重的石門緩緩開啓的轟鳴聲，伴隨着轟鳴，絲絲大道從四面八方撲來。
明念月立刻盤膝而坐，身心徜徉在大道海洋裏，可就在那驚濤拍岸的聲音愈發清晰之際，一切、戛然而止！
從大道海洋裏脫出，明念月面前空無一人，她愣了一瞬，忽然注意到在桌布下有一個白色衣角。
擡手掀起桌布，明念月看到了抱着頭縮成一團的司空凰。
那一瞬間她幾乎震驚到失聲，但是卻也改變不了眼前的事實。
*
仙元三十六萬零三百年整，前符殿殿主明念月偕藥仙古凰一同迴歸人族族地。
古凰歸，神智大亂，嘔血傷重。
一時間上界譁然，各方勢力齊聚人族族地所在的上元城，而那位引得上界幾次風起雲涌的藥仙卻再也沒有踏出她的房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