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內心竟然還有些平靜。

    實際上,隱隱約約之中,許梓然已經確定,這個系統一定和未來的裘鬱柔有關,這判斷與其說是來源於自己的直覺,不如說是來源於自己對裘鬱柔的瞭解。

    這瞭解足夠許梓然在飛快地思考中得出結論,於是看上去就好像直覺一般。

    懲罰空間裏的npc裘鬱柔,恐怕從來沒有一天像此刻一樣像個人。

    許梓然過去總在想,裘鬱柔本身也算不上是一個表情特別豐富的人,自己到底爲什麼就能夠確定過去那個npc不是人呢

    現在她知道了原因,當這個人真正有了人的感覺的時候,她的變化大到不需要給出什麼細節的描述,只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已經和以前不同。

    “你居然可以來這。”許梓然這樣開口。

    對方實際上毫無疑問的就是裘鬱柔她坐在沙發上,用手指卷着頭髮,這是過去的npc絕對不會做出來的舉動。

    裘鬱柔看着許梓然,露出微笑,這是熟悉到令許梓然幾乎要顫抖起來的一種微笑。

    “很久沒過來了,都有些陌生。”

    “所以這果然和你有關。”許梓然篤定道。

    裘鬱柔面帶公式化的笑容,這笑容大概就是回憶裏那對鏡練習的笑容臻至完美之後的模樣,因此顯出一種詭異的規範。

    “我沒想到居然真的成功進入了,這樣一來倒有了足夠的時間,不過這個系統本身是有防侵入的設定的,所以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就得離開了吧。”裘鬱柔話語一頓,又繼續道,“雖然是自己寫的系統,有的時候也會煩惱程序太過於完美呢。”

    許梓然波瀾不驚,只在心裏想到:啊,果然。

    爲什麼沒有喫驚呢是因爲心裏本來就有預感了麼

    許梓然一時也不太清楚,只是算得上沉着冷靜地問:“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你麼”

    裘鬱柔微微偏頭:“所有的一切”

    許梓然道:“你知道我在指什麼,我爲什麼會回到過去,爲什麼會有系統,又爲什麼會發生現在的一切。”

    裘鬱柔沉吟片刻,點頭道:“大致上來講,確實是這樣的。”

    聽到這話之後,許梓然終於情不自禁地變了表情:“這是怎麼做到的啊”

    雖然向來認爲裘鬱柔算是聰明,這輩子也曾經不止一次的驚訝過對方的各種能力,但是如果已經發展到了時空旅行和人工智能的程度,不是未免太誇張了麼

    “簡單來講,在數年之後的某天,一個算得上黑科技的機構,發現了某種進行時空跨越的可能以某個時間作爲參考系,跨越十到十五年的時間。”

    許梓然有點糊塗:“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以八十年後的今天作爲起始點的話,我可以去六十五年後到九十五年後的某天,以今天作爲起始點的話,我可以去十五年前到十五年後的某天。”

    “這樣確實好理解多了。”許梓然思索着,“我重生回了十三年前所以,是以我死亡那天作爲起點”

    “是這樣的。”

    許梓然不知道此刻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她也實在沒空去分辨自己掛上了什麼樣的表情,因爲她滿腦子被一個沉重的有點過分的猜測塞滿了。

    她有些艱難地開口:“爲什麼,是那天”

    “你的死亡原因,仔細想來和我脫不了關係,所以我希望,如果可能的話,是你重新開始。”

    真的是這個原因麼許梓然沉默了片刻,沒有多問,而是說:“做這件事的是劉軒真對麼,你爲什麼說這件事和你有關係。”

    裘鬱柔突然笑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找這件事的真相,但是如果你想看見的話,恐怕看不見,因爲那件事我並沒有留存下來,但是整件事情的經過,我可以在這裏告訴你”

    裘鬱柔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看着許梓然發了多久的呆。

    總之在門鈴在外面響起來的時候,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點的披薩恐怕已經到了。

    她連忙又幫許梓然掖了掖被子,然後從臥室裏出來開門。

    結果打開門之後,出現的並不是她想象中的外賣小哥,而是她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的一個人。

    “佳琪”裘鬱柔叫出了她的名字。

    田佳琪似乎也有些喫驚:“啊魚肉,沒想到居然是你開門呢,孜然呢”

    裘鬱柔道:“她有些累吧,現在正在睡覺。”

    田佳琪看了看錶:“這個時間啊那晚上豈不是會睡不着。”

    裘鬱柔便笑:“那恐怕不會,我幾乎沒見過她沒有準點睡的時候。”

    “也是。”田佳琪走進房間,摘掉了墨鏡和帽子。

    裘鬱柔又往門外張望了一下,在沒有看見夏倩之後,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只在關上門以後道:“有什麼要緊事麼,要不我替你把她去叫醒”

    田佳琪便笑道:“不算什麼要緊事,不過我晚上還有事呢,我自己去把她叫醒,免得她醒了還要怪你。”

    這麼說着,便徑直往臥室走了過去。

    裘鬱柔緊隨其後,也沒有阻攔。

    她知道田佳琪在對待許梓然的態度上,向來有些大大咧咧,畢竟是從小一次長大的閨蜜,要是硬去阻攔,反而惹起不快,吵鬧起來,讓許梓然難做。

    不過待進了房間之後,也沒有像小時候那樣不知輕重,田佳琪先出聲叫了句:“孜然還睡着”

    裘鬱柔輕聲補充了句:“沒睡下多久。”

    田佳琪瞥了眼裘鬱柔,沒來由的一陣厭煩。

    當然,實際上也不算“沒來由”,硬要說話,也無非是出於“情敵”的緣故,但是僅從表面上分析的話,田佳琪覺得自己討厭裘鬱柔那副小家子氣的樣子。

    整天生怕得罪誰似的。

    她便不看裘鬱柔,去看睡在牀上的許梓然。

    房間的燈是分明暗等級的,現在開的是比較暗的等級,於是幽黃的燈光就好像燭火的光芒,而在這昏暗的光線之中,許梓然睡在深藍色的牀鋪之上,整個頭陷在柔軟的枕頭裏,於是更顯得面龐小巧精緻。

    又因爲閉着眼睛沒有表情,就好像是上次在日本看見過的人偶,有種攝人心魄的感覺。

    田佳琪也算在娛樂圈裏看慣了美人,卻仍然覺得對方非常好看,可是對方顯然並沒有好看到傾國傾城的程度,所以顯然應當是自己內心的好感帶來了加成。

    田佳琪不知不覺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這張臉,忽然意識到裘鬱柔還在這,於是連忙略微將手下移,改爲推了推對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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