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半,齊志安被手機震動聲吵醒。

    是沈小玉的來電,他捂住手機,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妻子,掀開被子,輕手輕腳下了牀,走出臥房。

    他站在漆黑的客廳裏,接通電話,低聲問:“什麼事”

    “大事。”

    齊志安目光一凜,聽出電話那頭不是沈小玉的嗓音,愣了片刻,他鎮定下來,沉聲問:“閣下哪位”

    “沈小玉在我手裏。”

    齊志安怔愣一瞬,面上和善禮貌的神色漸漸消失,嘴角勾起譏諷的笑意,冷笑道:“夏小姐”

    夏沐在電話那頭沉聲道:“沈小玉已經招供了,供詞就在我手裏。”

    齊志安低低的笑了兩聲,“抱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別裝蒜了,齊志安。”夏沐冷冷地說:“我不是在威脅你,只是想跟你談交易,如果你肯合作,我也不會爲難你。”

    齊志安不緊不慢道:“談交易就在電話裏談沒誠意。”

    二十分鐘後,齊志安驅車趕到於昌街北的一片廢棄工地上,三十多年的特工經驗,讓他很快判斷出,除了那個女孩,周圍並沒有其他埋伏。

    齊志安神色安然地踏出車門,太陽穴忽然被冰冷堅硬的槍口頂住。

    他不慌不忙地走出車子,緩緩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轉身看向夏沐的眼神,卻依舊充滿譏諷。

    “身爲cga女警,夏小姐是打算知法犯法你現在沒了王室的保護傘,行事該低調些了。”

    夏沐不接他的茬,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交出我爸,我就放了沈小玉,銷燬供詞,咱們兩清,互不追究。”

    齊志安呵呵笑了兩聲,“你不是說她招供了麼那你怎麼不直接讓她交出你爸”

    夏沐用槍口猛地一頂他腦袋,威脅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殺你”

    齊志安眯起眼,“你殺了我有什麼用”

    夏沐冷聲道:“我們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偏要拉着我們當墊背就因爲我媽年輕時得罪過你”

    齊志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揚着下巴大笑道:“我還以爲你是猜到了原因,才懷疑到我頭上,沒想到呵,你還是太嫩了啊,小姑娘。”

    他低頭看錶,擡眼對夏沐抱歉地聳聳肩:“時間到了。”

    “什麼時間”夏沐一皺眉,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微一哆嗦,眼裏的光澤瞬間熄滅了,雕塑似得立在原地。

    見夏沐準時進入催眠狀態,齊志安如釋重負地深吸一口氣,理了理已領,命令似得沉聲道:“把槍給我。”

    夏沐神色麻木,順從地將槍遞給了他。

    遠處的路燈光微微閃爍,彷彿隨時都會熄滅,夜靜得出奇,腳踩在枯葉上的聲響,突兀得像是踩碎了玻璃。

    齊志安一拉夏沐的胳膊,將她塞進副駕駛座。

    他鑽進駕駛座,關上門,打開音響,安靜的車裏瞬間瀰漫開悠揚的小提琴樂曲。

    像是在和夏沐對話,齊志安一臉得意的開口:“你媽媽得罪的人,不是我,而是陛下。”

    夏沐神色麻木的低着頭,已經沒了迴應的意識。

    齊志安卻不在意,發動汽車後,繼續洋洋得意地對夏沐回憶道:“我十多年前,就時刻陪伴在陛下身邊,當時他還是王儲。我自進入特工局,就成了他的貼身近衛,對他的好惡自然瞭若指掌。

    王儲當年聽聞自己王妃和近衛的一些風言風語後,就視你媽爲眼中釘肉中刺,礙於皇家的面子,沒辦法計較。

    陛下繼位那年,也就是我接受第一筆走私交易的那年

    一開始,我選中敖恆當替罪羊,策反他老婆,策劃了無縫的行動,可我一直放不下心,擔心新上任的國王爲了政績,動用整個特工局的力量追查盜竊案。

    所以,我想了個法子把你媽捲進案子。

    以我對陛下的瞭解,他必然很樂意看見蘇語沫被關進監獄,甚至被判死刑。

    只要盜竊案牽扯了蘇語沫,陛下就絕不會徹查,那麼,我們就只需要對抗cga的調查,勝算一下子就又多了三成”

    車子駛入稀薄的夜霧之中,像是陷入了無邊的地獄。

    回憶完過往,齊志安擡手將夏沐鬢角的碎髮刮到耳後,細細打量她的側臉,嘖嘴道:“真漂亮,可惜了,要怪就只能怪你媽,是她連累了你們一家子。也多虧王后十年前全力保下她,才讓你們一家能再次爲我當一回盾牌。”

    潮溼陰暗的地下室裏,三面都是黃土,甚至沒有磚砌的水泥牆。

    夏瑞安蓬頭垢面,盤腿坐在牢牀上,手腳都戴着鐐銬,滿臉都是髒亂的鬍子,彷彿幾個月間蒼老了十歲。

    鐵門外傳來腳步聲,好像來人不止一個。

    夏瑞安緩緩擡起頭,死灰般暗淡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柵欄門外的過道。

    半分鐘過後,鐵門外出現三個人

    一個守衛,一個女孩,還有一個帶着口罩的白大褂。

    夏瑞安的雙眼陡然睜大,起身想要衝上前,卻被鎖住手腳的鐐銬阻擋了去路。

    他喉嚨裏爆發出一聲絕望地嘶吼

    “啊”

    “啊啊啊”

    守衛打開柵欄門,把帶來的女孩推進大牢,神色譏諷的看向夏瑞安:“喊什麼喊你看看,上頭對你不薄吧,讓你們父女團聚了。”

    “啊啊啊啊”夏瑞安喉嚨裏發出野獸般地嘶吼。

    太久沒有跟人交流,他甚至忘了如何詛咒謾罵,一雙爆紅的眼睛,痛苦地看着被推進監獄裏的女孩,眼裏的哀痛,更甚於仇恨。

    這是他最不想看見的結果。

    夏沐被推進牢裏,木頭似得站在原地,低着頭,一聲不吭。

    夏瑞安呼吸都在顫抖,試圖靠近女兒一步,卻只能聽見鐵鏈被繃緊到極致的咯咯聲。

    他嘴脣翕動,像在回憶該如何與人交流,半晌,終於輕聲開口

    “別別害怕,夏沐,爸爸在這裏”

    夏沐並沒有害怕的樣子,仍舊低頭不語。

    看守站在鐵柵欄門外,舉着手機,點開通訊軟件。

    齊志安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不緊不慢地吩咐,“開始吧。”

    一聲令下,白大褂走到夏沐身邊,對着她打了個響指,而後耳語般貼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夏沐像是被啓動的機器,緩緩擡起頭,面無表情的走向夏瑞安。

    夏瑞安覺得女兒的神色不太對勁,以爲她受驚過度,於是張開雙臂,輕聲喚道“來,來爸爸這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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