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指點江山之殺邊塞 >第四十七章:黃雀在後
    拓跋鴻應道:“拓跋也只是奉命行事,還請梁將軍以大局爲重,莫要傷了兩國和氣”

    這話說的,秋驚寒就不愛聽了,命黑妞提着那漁民進了船艙,將外面交給了梁文錦。

    “說吧,東夷人爲何對你們窮追不捨”黑妞朝中年男子問道,“別耍花招,否則立刻丟你下海喂鯊魚”

    “草民是冀州的漁民,外出捕魚的時候也沒少受到軍爺的庇護。草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中年男子擦了擦臉上的血水,心有餘悸地道,“事情還得從昨日說起,我們一行二十五人外出捕魚,收穫不少,正準備回程。突然見海面飄來一具棺材,裏面躺着一個一身是血的老頭,他朝我們大聲呼救。船長心軟,做不到見死不救,叫夥計們把他撈了起來。他說他叫王夷,給船長塞了一張羊皮紙,求我們一定要轉交給江南水師。說完,他就嚥氣了。外面這些東夷人,就是衝着他去的。漁船被東夷船隊圍堵後,大家十分害怕,於是將老頭的屍體交了出去。沒想到,他們並不滿意,拿起大刀就砍人。弟兄們見勢頭不好,紛紛跳海,沒想到又引來了鯊魚。”

    江南水師派有不少探子潛入東夷這是必然的,這還是秋驚寒的一貫主張,但是具體接洽事宜已全部交由沈翊、關雄在打理了。

    “那張羊皮紙呢”黑妞又接連問道。

    中年男子從懷中的衣襟中摸出一團沾滿血跡的物什,顫抖着雙手交給了沈黑妞。黑妞仔細地攤開一角,神色微微一變,目光只是掃了一眼,便飛快地遞給了莫問。莫問神色也是一凝,小心地全部攤開呈到了秋驚寒面前。

    秋驚寒亦只是輕飄飄地掃了一眼,廣袖一掃遮住了羊皮紙,對黑妞淡淡地道:“你將人帶到船艙底下的隔層中,讓他躲好。”

    黑妞依命行事,帶着中年男子走遠。

    “莫問,你帶着羊皮紙突圍,火速回渤海郡,退之和沈先生見了羊皮紙上的佈防圖之後會知道該如何做的。”秋驚寒又神色淡淡地道,“退之留守渤海郡,沈翊助你立功,這是征伐東夷的天賜良機,切勿錯過”

    “將軍,那您和少主怎麼辦”莫問一動不動地道。

    “我曾和拓跋鴻有過一面之緣,但那時候是在夜裏,我又在高高的山頭,他必然認不出我。文錦已經亮出了身份,你必須馬上離開倘若讓他知道我、文錦、莫問、黑妞全都在這樓船上,那就大事不妙了。你突圍後,不必派重兵來救我,圍魏救趙比直接來救我要有用得多。”秋驚寒有條不紊地道。

    “屬下要走也得帶着少主一起走”莫問斬釘截鐵地道。

    “爲將者,因天時,與之皆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秋驚寒厲聲喝道,忽而神色一軟,清淺一笑,“你若帶着哲兒,反而更引人注目,你難以突圍,我也不放心。待滅了東夷,我帶你回涼州。”

    莫問神色一動,目光灼灼:“倘若您有任何損傷,屬下滅了東夷再到慕大人的面前自刎謝罪”

    秋驚寒重重點頭,吩咐梁文錦與黑妞助莫問突圍。外頭已交上火,敵船收緊,弓如霹靂弦驚。梁文錦、黑妞與弓箭手並肩而戰,雙雙舉弓還擊。莫問與數十蒙衝紛紛下水,往四面八方疾行如飛。秋驚寒抱着明哲倚在船艙門口目送着莫問的小船漸漸消失在浩渺的海面上,清淺的神情竟無一絲波瀾,身經百戰的她對戰爭已是再熟悉不過,而與過往不同的是,這一次的烽煙將在東夷的國土上點燃。

    “先生,起風了,您還是進去吧。”淮山手裏拿着披風。

    “是啊,起風了。”秋驚寒回過神,轉身往內走去,淡淡地道,“玉延,你去給我將冪籬取來,然後讓梁將軍別再強撐了。你和黑妞都去換身衣裳,待會兒,都叫我夫人吧。”

    秋驚寒所乘的樓船固然堅固,然而寡不敵衆是不爭的事實。

    淮山神色一怔,立刻明白了秋驚寒的言外之意。

    秋明哲已經睡醒了,睜着烏黑的大眼睛瞅着自己的母親,秋驚寒將他往懷中抱緊了一些,抵着他的額頭輕聲嘆道:“哲兒還這麼小,早知如此,今日就不帶你出來了。待會兒,你可要乖乖的。”

    秋明哲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的到來,伸着又短又胖的小手抓緊了母親的衣襟,軟軟糯糯地叫了一聲“娘”。

    江南水師的弟兄們放下了弓箭,敵船也停止了進攻。軍士們整齊地束手站在甲板上,梁文錦站在最前頭,已放下,腰間的佩劍卻未解。

    淮山與黑妞皆換了僕裝,一小廝,一丫鬟,連秋驚寒都換了女裝,穿着一件略顯簡單的素白色長錦衣,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襬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繫着一塊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頭戴紫色冪籬,遮住了容顏,顯得清貴而又神祕。

    “自兗州一別,兩年有餘。今日邂逅,梁將軍風采勝昔,已是江南水師中舉重若輕的人物,真是可喜可賀”拓跋鴻緩步登上樓船的甲板,皮笑肉不笑地道。

    他嘴裏將梁文錦捧得越高,腳下便踩得越低,頗有幾分縱然你梁文錦厲害又如何,今日還不是落到了我拓跋的手裏的意味,似乎終於能夠抹平當日在秋驚寒手下倉皇逃竄的狼狽了。

    “此一時彼一時,拓跋先生別好了傷疤忘了疼。”梁文錦似笑非笑地道。

    “弟兄們,給我搜”拓跋鴻趾高氣揚地喝道。

    秋驚寒抱着秋明哲疾步奔出,衝着梁文錦驚慌失措地道:“將軍,這是這是怎麼了”

    “夫人少安毋躁。”梁文錦溫聲安撫,並疾走幾步,欲將秋驚寒往身後護。

    “喲,梁將軍好興致,居然帶着女子出海遊玩,當真是豔福不淺”拓跋鴻陰陽怪氣地說道,目光放肆地往秋驚寒身上打量,並伸手抓向秋驚寒的胳膊。

    “拓跋鴻,休得無禮”梁文錦厲聲喝道,“你那爪子若再敢往前伸,休怪梁某不客氣”

    “哦,拓跋倒想知道梁將軍怎麼個不客氣法。”拓跋鴻不退反進,臉上笑意愈發得意。

    梁文錦手按劍柄,黑妞握指成拳,秋驚寒凝氣於掌,打鬥一觸即發。

    值此間不容髮之際,變故陡生,海面上飄來七八艘大船,乘風破浪而來,凝神望去,船頭迎風招展的旗幟上繡着一個個白骨骷髏,令人望而生畏,正是聲名遠播的海盜。爲首者一中年男子,羽扇綸巾,風流倜儻,手臂遙指,將東夷船隻團團圍住,海盜紛紛躍入水中,在東夷人還沒回神之際,已經摸上了船隻,舉起大刀、匕首連連招呼。

    “王當家,你這是什麼意思”拓跋鴻勃然變色,“拓跋勸你還是別插手的好,否則大軍所至,爾等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拓跋先生,不是我王某要跟你作對,而是你搶了我的生意”王橫大笑道。

    “此話怎講”拓跋鴻問道。

    王橫扇子往梁文錦的方向一指,揚聲道:“老子盯了他半個月,怎麼可能讓別人捷足先登呢”

    “王橫你休得信口雌黃,海盜什麼時候也敢與江南水師作對了”拓跋鴻冷冷地道。

    “年前,秋驚寒逼得老子走投無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子還有什麼不敢”王橫放肆地大笑。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那麼王當家就更不應該襲擊我東夷了。”拓跋鴻微笑道,神色一鬆。

    王橫縱身一躍,腳尖在船隻上連點,輕巧地上了秋驚寒的樓船,收了羽扇,搖頭淺笑道:“拓跋先生,您這就錯了,咱們這一行的規矩您不懂。”

    “什麼規矩”拓跋鴻神色一怔。

    “到嘴的鴨子,從不分食。”王橫笑眯眯地道。

    黑妞與梁文錦趁着二人交談的當口,目光在空中交匯,神色一凜,微微頷首,二人合身向拓跋鴻撲去,一左一右正好將拓跋鴻捉了個正着。

    王橫衝着秋驚寒抱拳爲禮,朗聲笑道:“王某來遲,讓王爺受驚了”

    秋驚寒揭開冪籬,淺笑道:“王當家久違了”

    秋驚寒引着王橫進了船艙,梁文錦命人將目瞪口呆的拓跋鴻帶了下去,樓船上的將士們紛紛拾起兵器反攻。

    秋驚寒襝容作禮,謝過王橫的仗義出手,似笑非笑地道:“這當頭,王當家不應該來淌這渾水的。”

    “撇開咱們的交情不說,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東夷人耍橫。”王橫笑道。

    “如此一來,朝廷少不得又要出兵征討王當家了。最近風大浪大,弟兄們若不是揭不開鍋,那就不要出海了。”

    王橫心神領會,笑而不語。


章節報錯(免登陸)